没人注意柱子一角垂头红眼的云琅。
所幸云琅将今日的活都做完了,待薛奕出去送客时,她捂着左半边脸回了下人房,之后便没出来过。
怕被人看见脸上的掌印,云琅借口身子不适将半个脑袋藏到被窝里,假装睡着躲避和她们说话。
越睡越清醒。
云琅满脑子都是丁妙姝到的话。
她出生在穷苦人家,娘亲重病,生父不详,继父好赌,弟弟只有十五岁,她不该因为薛奕救过她两次就存有幻想,哪怕一丝也不能有。
就像丁妙姝说的那样,她不够资格,她不配站在薛奕身边。
他是宁远将军,以后还会当大将军,是天之骄子,她只会给他繁花似锦的人生抹黑添堵。
身份和见识,是一道无法越过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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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云琅脸上的掌印消了不少,被人问起脸上的红印,她只说是昨晚睡觉不小心枕着衣服落下的红痕。
好在她们都信了,没在追问下去。
薛奕吃了午饭便出去了,今日他换了身衣服,玄色鹤纹锦缎袍子把他人称得格外精神,春风满面。
云琅知道今日他是去见柳姑娘。
他越是高兴,云琅心里越堵得慌。
薛奕走后,她打来一盆水擦拭窗户。
所有的窗户,她今日打算擦一遍,有事情可做,能让她分些神。
她要攒月钱赎身!
本朝有规定,只要家主同意,卖身的奴仆是能赎身的。
云琅正卖力干活,薛奕突然又回来了。
前后大概一个时辰,
这么快他就见完柳姑娘了?
云琅想得出神,却听薛奕在叫她名字,听上去不止叫了她一声。
“大人叫我?”
薛奕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不然这旁边还有其他人?”
“进屋来把炭火生起。”薛奕丢下一句话率先进了屋子。
朔风呼呼,冷得刺骨。
炭火在盆中燃烧,发出霹雳哗啦的声音。
“周管家苛待你了?给你派了其他活?”
云琅不知薛奕为何这样想,懵懵懂懂抬头,手中还拿着翻弄炭火的小铁钳。
“周管家很照顾我,冬日天冷大家的活都少了。”云琅老实道。
薛奕一双手凑到炉火边取暖,道:“那你为何在外面擦窗户?大家都知道没活做去屋里取暖,你倒好,傻乎乎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
“我见窗户脏。”云琅说出的理由连自己也不信。
她听见男子轻微地“嘁”了一声,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话。
云琅面色窘迫,耳根子微微发烫,每次她说谎时都会红耳朵,况且这次还在薛奕面前。
小铁钳拨弄着炭火,火势更旺了。
云琅大着胆子问:“大人呢,你去见柳姑娘这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薛奕皱眉,似乎不喜欢她说这话,反驳道:“谁说我去见柳姑娘了?方才去了趟校场。昨日我便说了不去,就算是绝色佳人在水榭亭台等我,老子说不去就是不去。”
原来他在校场真的有事,昨日不是托词。
云琅心情莫名大好,嘴角悄悄扬起,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薛奕垂眸,发现女子唇角上扬。
“你在偷笑?”他半眯着眼。
“大人看错了。”云琅打死不认,紧张地握着铁钳,生怕被薛奕看出真假。
顿了顿,薛奕勾唇,道:“窗户暂且先不擦,待会儿先把屋子里落灰的桌椅和屏风擦擦。”
抬手倒了杯热茶,他饮茶,眉梢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