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窝在云琅臂弯间,身子蜷缩成一团,四足稳稳地踩在她手臂上。
云琅揉着雪花毛茸茸的软背,有感而发,“你说说你,明明是一只兔子,偏偏跟一只懒猫一样,就喜欢黏着我。你也知道的,大人小气,上次缠在我身旁不走被大人扔笼子里关了两日,你忘了?”
乌梅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趴着,似乎是睡着了。
云琅抱着雪花走了过去,迎面遇到端着琉璃盏的桃红和另一个丫鬟。
“前几日晒的桂花干了,正巧你看完账本出来,给你沏一壶桂花茶。”桃红举着装满干桂花的琉璃盏到云琅眼前,“今年的桂花装了整整一盏,比往年多了四分之一。”
云琅眉眼含笑,“这不巧了,刚出来就遇到好事,便先谢谢桃红姐了。”
“客气。”
桃红去了厨房。
“往日里乌梅不是时常欺负你么,”云琅蹲身,将雪花放在地上,摸了摸它长长的耳朵,放低声音说道:“趁着乌梅在睡觉,伸出小爪爪刨它。”
云琅感觉她在破坏它们兔兄弟之间的骨肉情。
不厚道啊。
自从养了雪花和乌梅,她心情要比以往好很多,不会再去想那些烦心事。
雪花似乎听懂了她话,毛茸茸的短腿跳得飞快,一蹦一跳到乌梅跟前,前足抬起一只落在乌梅一点黑毛上,戳了戳它圆滑的后背。乌梅被弄醒了,两只兔子在树下疯玩。
有一瞬间,云琅忽然觉得这世间的万物都极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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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李四来报,“云姑娘,薛老爷、宋大娘子来了。”
云琅仰头望了眼日头,“估摸着时间,大人也该回府了,速速备茶将人请到堂厅坐着。”
李四:“我这就去办。”
“你两个在院子里好好玩,不准乱跑。”云琅放雪花在地上,指了指两只不安生的兔子,匆匆去了前厅。
云琅一路忐忑,不知家主和宋大娘子前来所为何事。
前厅的主位上,两人正襟危坐,云琅福身行礼,“家主,大娘子。大人一早去了军营,应是快回来了。”
“你是?老夫可是在何处见过?”
薛庸泽虽见此女子面生,但她眉眼间总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并不是想是第一次见,可他却着实想起来何时见过此女子。
“回家主,小女名唤云琅,现在是……”云琅顿了一下,道:“将军府的管家。云琅以前在薛大少爷院中当差,后被大人调到了将军府,许是当时在薛府家主看过几眼,便觉得眼熟。”
放下茶杯,薛庸泽上下打量眼前的人,眼光不善。
他是过来人,富贵人家宅子中丫鬟那些个小心思他年轻时领教过,沉声道:“既是调过来的,为何这么快成了这将军府的管家?”
云琅如实回答:“原本的管事周管家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大人这才提了我做管家。”
她有些失落,恐怕旁人眼中她就是个有坏心思的女子吧。
宋念兰忽得想起,便跟神色不悦的丈夫解释道:“老爷,这事我知道,当初奕哥要人时来找我说过情况。”
她掩唇到薛庸泽耳畔,低声说道:“晟哥贪色,想强了这丫鬟,恰好被奕哥撞见,奕哥便将人救了下来。”
薛庸泽气得怒不可遏,拍桌厉声呵斥,“混账!”
他薛家一门怎就出了这么一个好色之徒!
“老爷息怒,晟哥什么德行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往日里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宋念兰顺了顺薛庸泽后背,话音中多有几分责备的意味。
这段时间薛庸泽对薛晟颇有怨言,宋念兰此时再说这话不过是加重丈夫对整个二房怨言。
这厢,云琅隐约是猜到家主不是在生她的气,而是在对薛晟有怨言。
她暂且松了一口气,提壶将两人的茶沏满,“家主,大娘子这是上好的君山银针,清爽宜人,滋味醇厚。”
薛庸泽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便没有在将军府发火,且回家后再找那不争气的逆子算账。说起来那逆子太让他生气了,一意孤行把薛家的产业赔了大半。
宋念兰咂嘴品了一口,放茶盏时余光落到云琅身上。
女子垂头,双手交叠立在一旁,面若芙蓉,弯眉如柳,出落得楚楚动人,方才薛庸泽问话时她匆匆一瞥,并没有觉得此女子长得有多惊艳,哪知如今是越看越顺眼。
而后,宋念兰猛得一惊,这女子低首凝眸的侧脸模样长得跟她大女儿有几分相似!
放下茶杯,宋念兰心潮起伏不定,双手垂落在膝盖上,宽大的袖口藏住紧扣在一起的两手。她凝眸,细细打量云琅几眼,单看脸上的轮廓并未有什么让她惊讶的,但是仅仅看那娇小的琼鼻和那有灵气的眼睛,倒很像她年轻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