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全套文辞敷衍完,该给这部话本想个名字。
“叫《小凤燕游记》!”
“小凤燕是谁?”
“小凤、燕游记!”
白徵挑着眉毛:“太子妃还有个别号叫‘小凤’?”
金喆:“那是!浣州路小凤,这个名号你没听过?”
白徵:“那微臣还自诩是浣州李太白呢!取个好意头,不妨叫《九州巡游录》!”
金喆忙摆手:“九州这个意头太大了,等我有幸真便游九州再说罢。对了,这话本上的图,我想你画成这样式的——”
白徵也学过几年丹青,颇为自负,直到见太子妃当堂掏出一本《敬德皇帝南巡记》来。
“这是……”他环顾四下:“这是禁书啊!您怎么会有?”
小样儿,金喆扬眉,手指叩了叩书封,一枚胭脂红印:宛宛黄龙,兴德而生。
白徵了然,翻开这本当初他吵着要买家里死活不让的话本——说起来,这还是当年白辞著的书呢!
“好罢。”看在这话本的份上,白徵这回倒没那么多反调来唱了。
……
*
时光荏苒,敬德廿五年的春天如期而临。
皇太子裴宛亲政足有一年,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路金喆做太子妃也足有一年,如今她对诸多宫务熟稔于心,再也不会胆战心惊。
敬德廿五年,后世来看反而是风调雨顺的一年,青平二州罕见的没有大涝大旱,德州也没有发生雪灾,浣州依旧稻香鱼肥。
周子衿与狮子王图尹利在莫尔道大关谈判,代天子签下边贸协议;路金麒调任户部,度支中郎将,掌全国财赋统计与支调。
……
然而历史对以上种种只是一笔带过,敬德廿五年最浓墨重彩的,是发生在腊月的“宫女行刺皇帝”事件!
据悉,歇朝已久的敬德皇帝自打廿五年一开春,便一直向大内尚宫局索要宫女名额。一批一批花一样的女孩儿被送进朝天阁,然后消失匿迹,再也没出过来。
朝中议论纷纷,连民间百姓都传闻皇帝修炼邪功,半夜里靠吸女孩子的血过活。
宫里的人都知道,这自然是假话,不过却也同样可怖——那些宫女没有被吸血,而是被迫效仿当年先皇后,在自己体内种下“心疾之蛊”,然后喝下一杯又一杯来历不明的“新药”!
国师若水早因旧年的事得罪皇帝,如今被调到工部兴修水利去了,如今朝天阁里是另一帮术士的天下。
皇太子殿下几次进朝天阁劝诫,都被盛怒的皇帝撵了出去。
直到一个不堪折磨的宫女用一把私藏的剪刀,才破开这片人间炼狱第一道口子!
行刺皇帝的宫女第一刀便扎歪了,致使敬德皇帝脖梗子只破了点皮,但她死时嘶吼出来的话却叫人振聋发聩,朝野激愤。
麒麟宫勤政殿阁臣、六部尚书连同一班文武大臣,纷纷跪倒在朝天阁广场,上书请求陛下移驾京郊行宫!
夤夜大雨,敬德皇帝登上朝天阁,望着九重宫阙,放声大笑,随后丢下一篇《让禅位表》,扬长而去!
*
敬德皇帝禅位于皇太子裴宛,退居行宫;新帝继位,翌年元旦改国号“鸿嘉”。
鸿嘉元年,大年初一,皇帝在麒麟宫接受百官朝贺,中宫皇后在栖凤宫生产——偌大皇宫,到处都是迎接新禧的气象!
下了朝,皇帝迫不及待连御辇也来不及乘坐,一路跑着冠都掉了,跑到栖凤宫。
却听见皇后娘娘扯着嗓子大喊:“生孩子又用不着你,你过来做甚!”
皇帝都快哭了,忙不迭攥住娘娘的手。
娘娘怕丑,愣是不叫给看,俩人黏黏糊糊。
喜得产婆在旁边直道:“娘娘这一嗓子太有劲儿了,恭喜陛下、娘娘,喜得公主!”
路金喆声嘶力竭,躺在裴宛怀里看着产婆抱过来的女儿,红彤彤的像个猴子。
“偏要大过年的来,也是会挑时候。”
裴宛笑了笑:“是个幸运的孩子,太|祖皇帝也是这样生辰。”
金喆有点累了,但还撑着力气:“你给她起个名儿罢。”
“既然生在元年元月元日,不如就暂且叫裴元,不过呢,须得让礼部选个古字,若以后继承大统,避讳时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