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鹿哥哥,你也要……”她手指着衙门,意有所指。
白辞点点头,“我去里头见一个人。”
说着,便大摇大摆走进府衙,那门房正要拦着,却见从里头匆匆出来一人,把他接进去了。
路金喆呆呆看着,想着自己也要有这本事就好了。
“嗳,那谁?”谢娘子撞撞金喆肩膀,问。
“是我们同乡老白先生的小儿子,白辞,字援鹿,小时候我长住乡下嚒,有时候去他们家玩,会和他说话。”
谢娘子哦了一声,“他跟麒哥儿关系不好啊?”
明知麒哥儿被关押,自己也能进府衙,都不多问多说一句,哪怕是敷衍一句也好呢。
“不知道,小时候麒哥儿也挺爱找他玩的,后来俩人就疏远了,不是我哥的关系啊,你看他朋友遍地,白辞才是从小到大,身边都没什么人亲近的,脾气有点怪。”
背地里议论人,到底不是正大光明的事,路金喆不愿多说。忽然余光一瞟,只见衙门里走出来一人,腾的来了精神,是李仁卿!
“李大人!我来找费慎之大人,他在嚒?”
李仁卿懵头懵脑的出来,一见衙门外站着的两人,生面孔,更懵了!
听门房把那“费慎之”三个字咬字清晰的说出来,他还以为是东宫来人了,谁承想是个扮作小厮的女孩家!
他心里有点揶揄那位殿下,面上却不显,肃声问道:“什么费慎之,我这里没有这个人。”
路金喆做了个揖,“要是没这个人,大人您做什么多余出来见我呢!”
倒是很灵透嚒。
李仁卿嗖嗖嗓子,“那是个什么模样的人,你说说,本官替你找找?”
路金喆一见有门,忙不迭将刚才形容给门房的话,又说了一遍,什么身量瘦高,不怎么爱说话,是您座下的誊录官,又怕李仁卿不信,连裴宛不爱吃饭这毛病都说了。
李仁卿上下打量着女子,雪团一样的脸庞,一说话就露出两点笑靥,眼睛鹿儿似的,透着股机敏,虽然行动活泼了些,但胜在仪态大方,丝毫不见忸怩之态,该是好人家作养出来的。
他这么评判一会子,便问:“他有事出门忙去了,你有什么要紧事找他?”
“啊?”
路金喆一听裴宛不在,心凉了大半,不由得问得有些急:“他有没有说他去哪里了?”
李仁卿蹙眉,沉声道:“你打听他的行程做什么?”
路金喆忙解释:“我没打听,我不打听,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他帮忙,那檀泷或者刘庆在吗?”
“你连他俩都认识?”李仁卿再次对这女孩刮目相看,倒是和颜悦色起来:“他去哪儿了我真不知道,不过若可以的话,有什么事我也能替他帮忙。”
他想着呢,一个女孩儿家能有多大的忙能帮的。
谁知这正中路金喆下怀,欣喜地道:“那正好呢,李大人,这事正该您负责呢!”
还没等李仁卿应承,她便倒豆子一般诉说起来:
“李大人,小人父亲是城西南北杂货铺大掌柜路岐山,哥哥是浣州商会参议路金麒,他们自前日就被官府一纸文书缉拿走了,家里老太太,太太,难受得跟什么似的。”
路金喆一面说,一面悄悄觑着李仁卿的脸色,见他脸上未见不耐之色,赶紧继续道:“我们也是知法守法的人家,看着别的参议都尽数回家了,他们却久日未归。所以想着上衙门里来问问,父兄到底犯了什么罪过,好让家里人心里有个预备。”
只有知道犯了什么罪,才能继续找转圜的法子啊……
而李仁卿也总算闹明白了那日在大牢里,裴宛为什么多问了几句路金麒。
他看着眼前这小姑娘,想她近日一定忐忑极了,满眼里都写着紧张惊惶,她一个女孩儿能找上门来,足见勇气。
因此,便把各种案情机要藏头去尾,将能告诉她的都说了:“路金麒与别个商会参议不一样,他被牵涉进一件大案中,并且指控他的证据确凿,也不用想着寻外人帮着翻案,很难的。”
路金喆脸白了几分,她筹谋半宿,虽然有猜想结果可能不尽人意,但真听到了,却恍惚如见惊堂木拍下,案词判定一样,满心苦涩。
“那……那要是回头判了案,会是什么刑罚?”
“这案子会报到京里三司会审,若按大雍律,结果约是籍没家财,流放。”
最后两个字入耳时,路金喆眼前几乎一黑。
谢娘子忙扶住她:“喆喆!”
路金喆只觉得脚下无力,却不肯在这观察使面前失了体面,忙撑着站好,低头躬了身:“谢谢李大人知会。”
李仁卿看她失魂落魄的走了,心里面也并不开怀,半晌,才想起了什么,“那个,姑娘,你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