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梧桐点头,继续道,“小姐你后面又睡着了,我让公子回去休息,他都不回去。”
“说什么祛疤痕的药膏隔几个时辰就需要涂一次,我说这事我来就好,公子都不理我。”
沈歌钦抬手,轻摸了摸涂了药膏的脸。
他守着她一夜,为她涂了药膏,她还以为是个梦。
原来,不是梦。
“小姐,你醒了?”石豆站在屋外,没有小姐的回复,他是不能踏进小姐闺房的。
这个规矩,他是懂的。
梧桐往屋外探头:“石豆,你怎么来了。”
石豆回道:“公子让我来的。”
一听这话,沈歌钦一瞬正了正身子:“沈珂祈?”
“小姐,公子让我来传句话,”石豆咳了一声,继续说,“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出门。”
“公子说,请小姐去雪月楼听曲。”石豆补充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他们去雪月楼啦,甜甜甜搞起来!感谢在20211217 16:39:25~20211222 16:1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823638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第二十三颗枣
沈歌钦换了身衣服,头上还披了一块薄纱帔子,用来遮挡脸上清晰的手指印和脖上明显的掐痕。
一路上,下人朝她行礼侧目,眼里都透露着对八卦的渴求。
虽说昨夜动静闹得不小,但她还是不想让别人瞧见她身上的伤痕。
梧桐冲他们龇牙:“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家小姐的美貌啊?”
梧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姐心系乐漪小姐,方才去樊姨娘那儿去看看乐漪小姐碰了一鼻子灰,现下去公子院里的路上,还要被他们背后议论。
明明小姐什么错都没有,但好像是小姐犯了错似的,他们不应该去骂欺负小姐和乐漪小姐的那个坏人吗!
“梧桐。”沈歌钦喊她。
梧桐气得腮帮子鼓鼓,一听见小姐喊她,立马换上笑脸:“小姐,怎么了?”
“别理他们,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小姐,我知道,可我就是看不下去,”梧桐看到小姐脸上用脂粉遮盖不住的手指印,心里就难受,“他们那眼神,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亏得是小姐心地好,不然……”梧桐忽地不说了。
沈歌钦嘴角漾着笑意:“不然怎么样?”
“非得好好罚他们。”梧桐攥紧拳头,不吐不快。
虽说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小姐是寄住在沈府的外亲,但小姐在沈府的待遇不比公子低,甚至还要比樊姨娘所出的乐漪小姐高。
“罚了,那就让有心人握住把柄了,会说我们仗势欺人。”
梧桐想了想,好像是有道理。
须臾,沈歌钦走到了沈珂祈的院门外。
石豆早已在院门外候着了,一见她们来了,急忙忙跑过来:“小姐,你来了,公子在屋里等你呢。”
沈歌钦往屋里瞧了一眼,轻应了一声,敲门进屋。
此时的他,站在书桌前,提笔摹字,写得过于认真,都没察觉到她走近了。
沈歌钦往前抻了抻脖子:“你在写什么?”
闻声,沈珂祈没控制住力,笔锋一重,字写毁了。
沈歌钦心里咯噔一下,他平时摹字最喜清静了,若有人扰到了他,那他定不会有好脸色。
谁知他没说一句重话,只是将笔搁在笔架上,再将纸翻了翻,遮住那一块墨重了的地方。
“随便练练字。”说着,抬眸,注意到她头上的帔子。
沈珂祈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食指轻挑起她头上的帔子:“你要这样去雪月楼?”
沈歌钦从他手里揪回帔子:“嗯。”
“你这么出府,反倒引人注目。”沈珂祈拉着她,让她坐下来。
沈珂祈似看穿了她内心的不安,柔声道:“放心,今儿不让你摹写。”
沈歌钦垂眸,手绞在一起:“我压根没往这儿想。”
沈珂祈嘴角笑意渐深,一手拢着袖子,一手拿了一支新笔,笔尖在墨里沾了沾。
她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他将笔尖对准她,她才倏觉不对,起身想逃,却被他一手按住了肩膀。
“别乱动。”
沈歌钦皱眉:“沈珂祈,”边喊他的名字边往后躲,“你想给我画花脸!”
屋里动静大,屋外的石豆和梧桐坐不住了。
梧桐耳朵贴着门,一脸八卦。
石豆不动声色往梧桐身边靠:“梧桐,听见什么了?”
梧桐食指轻抵在唇上:“嘘,让我再听听。”
石豆看着梧桐:“梧桐,我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梧桐敷衍回了一句:“听见了。”
“那你真的不想吃烧鸡了?”他可是攒了好久的银子,就想着有机会给她买一只烧鸡。
“啊?”梧桐一心两用,屋里头的话听不清,连石豆的话也没听清。
石豆自顾自说:“我还以为你会想吃一品阁的烧鸡呢。”
烧鸡?一品阁?
梧桐听清了,眼里忽地冒光:“吃!”那可是一品阁的烧鸡啊!
话音刚落,屋门突然就开了。
吓得梧桐和石豆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一大步。
沈珂祈站在门口,将他们心虚的样子收入眼底,看向梧桐:“梧桐。”
“是,公子。”梧桐回道。
“你去拿胭脂过来。”
“胭脂?”梧桐生怕自己听错了。
“你家小姐素日用的胭脂。”沈珂祈又重复了一遍。
梧桐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声来:“是,梧桐这就去拿。”
石豆看着梧桐跑出院子的身影,看了眼公子:“公子,我去帮你盯着她。”
得到公子应允后,石豆撒欢似的去追了。
沈歌钦坐在凳子上,不时偷瞄他一眼,瞧着他将门又关上,她忽地敛回目光。
方才他用沾了墨的笔,就是为了看她出糗。
沈珂祈将她慌张的样子收入眼底:“碾好了吗?”
“嗯,”沈歌钦看着凹盆里被捣碎成汁的蓼蓝叶,不禁问他,“你这儿怎么会有蓼蓝叶?”
沈珂祈走上前,用一支未沾过墨的笔轻沾了沾碾碎成汁的蓼蓝叶,看着笔尖上的蓝青色。
“蓼蓝叶能做颜料,它能用作染布,也可用作画的颜料,我偶尔作画,屋里有蓼蓝叶,不稀奇。”
他走到她面前:“抬起头。”
沈歌钦迟疑了:“这样真的行吗?”
“总比你披着帔子引人注目好,”沈珂祈微弯着腰,语气里有点哄的意味,“来,头抬起来。”
沈歌钦半信半疑地微仰着头,等到笔尖冰凉的触碰,她忍不住蜷起手,轻揪着衣裙。
他极其专注,笔锋不轻不重,每一笔都描着她脖上的掐痕迹,用蓼蓝叶的蓝青色汁将她脖上的掐痕掩住,届时梧桐拿了胭脂过来,再用胭脂在蓝青色画痕的旁边点缀几朵花。
不仅掩盖她脖上的掐痕,还能以假乱真,当做脖上的颈饰。
他凑得近,满眼都只看得到她:“再往后,就摔了。”
她整个人僵坐在凳子上,就像一根冻着的枯木,他生怕一碰,就会咔嚓一声碎了。
沈歌钦有些不自然地往前倾了倾身子。
他用笔给她遮脖上的掐痕,但她总会不受控制地去想,昨夜他给她擦药膏的时候,他的指腹轻碰着她的脖颈。
她知道,自己不该有非分之想,他是沈府的嫡公子,而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的……贱民。
“在想什么?”
“我……在想昨夜的事。”她说得模棱两可。
他这么聪明,要是说没想什么,他一定不会相信,她不想让他猜到她的心思。
沈珂祈手中的笔一顿,他一提起昨夜的事,他的心就猛地一跳。
一想到王仄这么伤害她,他的怒火就止不住。
“王仄,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沈珂祈很认真地说道。
沈歌钦点头,只要他说的话,她都信。
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梧桐拿来了胭脂盒,站在门外喊:“公子,小姐,胭脂来了。”
沈珂祈去开门,从梧桐手里拿了胭脂,并让他们在屋外等。
沈珂祈折回桌前,又拿了一支新的笔,沾了些胭脂,示意她再抬起头。
他用胭脂在她掐痕比较重的地方描出了花朵的雏形,再以轻点的方式,将花朵涂满和涂均匀。
一盏茶的功夫,脖上的颈饰作画才完成。
沈歌钦忍不住伸手去碰,被沈珂祈眼疾手快地扼住手腕:“别蹭掉了。”说完,忽地松开她的手。
“今日天气凉爽,这胭脂和蓼蓝叶汁不容易糊,”说着,他又用指腹轻沾了沾胭脂,在她脸上的手指印处又遮了些,“脸上再涂些胭脂,就能很好遮住了。”
“你这手法娴熟的不像第一次为别人抹胭脂。”沈歌钦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确实不是第一次。”沈珂祈很认真地回答。
他不是第一次给姑娘家抹胭脂。
祖母知非之年的生辰,各名府的妇人皆送了许多金礼,其中还包括了外城的新品胭脂水粉。
那时梧桐刚入府,还没成为她的贴身丫鬟,手脚不利索,打翻了祖母生辰礼物中的胭脂盒。
她心好,不愿梧桐受罚被赶出去,所以她将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她胡来,他就由着她胡来,还帮着她一起。
祖母一出屋,就看见散落一地的胭脂粉,气得就要呵斥,他当时也没多想,沾了一手的胭脂,直接将胭脂抹了她一脸。
在场的人都被逗笑了,祖母就算心里再有气,也不会丢了自己的面和一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置气,这事就这么了了。
那是他第一次给一姑娘家抹胭脂。
茶楼二楼包间,江铎靠着窗,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想要搜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未泗站在江铎身侧,时不时瞄一眼公子,忍不住开口:“公子,我们在这等了这么久,柳小姐还来吗?”
江铎仍盯着长街上的人,笃定:“她会来。”
她说让他等她,他就等。
未泗挠了挠后脑勺,柳小姐的家人一心想让柳小姐当上太子妃,要是柳家的人知道了柳小姐和公子的事,那一定是一场腥风血雨啊,别说柳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老爷和夫人都不会站在公子这一边啊。
“她来了。”江铎突然开口。
未泗一听,瞬间精神了,往窗边探头,就看见柳家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小丹正站在茶楼门口。
江铎定定地盯着她,她换上了一身新衣衫,站在人群中,只一眼,他都能准确地认到她。
他就知道,她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知非之年:五十岁。
男主给女主画的颈饰是以choker项链为原形呀,嗯,男主紧跟着潮流呀。
今天的更新好不容易赶上了呀!最近三次元有点忙,可能不能日更了,但我会尽力日更哒!这绝对不是个坑!大家千万不要抛弃我呀!阿喜一直在努力更新呀!
第25章 第二十四颗枣
雪月楼,虞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
楼阁通体以彩绘为主,结构以木雕为辅,雕梁画栋,精美到让人能瞧花了眼。
沈珂祈和沈歌钦一进去,就有人相迎。
周旋在各色宾客中的鸨母听见动静,立刻领着几位姿色上乘的姑娘过去。
沈珂祈和沈歌钦站在门口,放眼望去,里头座无虚席,桌前的客人喝酒划拳,放声大笑。
来雪月楼寻乐子的宾客互揽着肩,走路都不稳,差点挤到沈歌钦,沈珂祈眼疾手快地将沈歌钦拉到他身后。
“这里鱼龙混杂,跟紧我。”沈珂祈侧着头,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沈歌钦视线掠过他的下颌角,点头应声。
这时,鸨母轻摇着羽扇走过来,一双眼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
这一身绸缎银丝,瞧着就是大户人家来的,小门小户可供不起这一身的行头。
来她这儿玩乐的常客她都识得,可眼前的二位,她没印象。
“这位公子和这位小姐,瞧着面生呐。”鸨母手握着扇柄,眼滴溜溜地转着,透着一股魅。
身后的几位姑娘轻点着头,附声道:“是啊,从没见过这位公子和小姐呀。”
鸨母握着扇柄的小尾指微翘,轻咳一声,示意姑娘们噤声。
来者是客,别到时吓坏了初来乍到的客人,那她还怎么挣银子啊。
“公子,小姐,能来这儿,我很是欢迎,”鸨母话锋一转,将话题扯回来,“公子和小姐来,是来听曲呀还是吃宴哪?”
话一出,鸨母身后的几位姑娘互使眼色,掩扇一笑。
鸨母眼尾一挑,她开门就是做生意的呀,不论是公子还是小姐,只要来她这儿消遣,那就是宾客。
她这雪月楼啊,虽是花楼,但也不只有旁人瞧不起的生意。
听曲,斗牌,包宴等,她这花楼应有尽有,只要宾客一句话,银子给得足,她这花楼啊,什么都包。
“我们来听曲。”沈珂祈淡淡开口。
鸨母的视线一下就被沈珂祈吸引去了,一脸的漠然更为他的俊俏添上一笔神秘。
从他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他了,身上的气质可不是常年混迹于花楼的纨绔公子所有的,眸里带的疏离清冷,好似能勾人。
自打她接管了雪月楼,她可再没见过像他这般俊俏的公子来雪月楼了。
既是来听曲,那就不需要姑娘们陪了。鸨母一记眼神,站在她身后的几位姑娘各自散了。
“听曲?我这雪月楼挂牌奏曲的姑娘不只一位,不知公子找得是哪一位啊?”鸨母微微一摇扇。
正经门户的公子与小姐对她这儿避之不及,哪会像他们这般,也不换身行头,就这么来招摇了。
沈歌钦开口:“我们来找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