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邑不听:“不能做她的主?她当初要是不进沈府,早死了,我给了她沈府外亲小姐的身份,让她识字,知礼仪,她该满足了,再说,和江家的这门婚事,那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天降大馅饼啊,一个逃难的丫头,能顶着沈府外亲的身份,嫁给江家嫡子,那是她修来的福气!”
“这事,就这么定了。”沈邑甩袖。
阿钰的事完美解决,王上也不再细究,一切都往正轨上走了,他现在只要好好守沈府就好了。
“阿姐的丧期没过,我不能娶亲,沈歌钦也不能出嫁,”沈珂祈驳了沈邑的话,“就算只是商定婚期,也不行,这样只会让落人口舌,说沈府的当家主爷竟不顾嫡女的丧期,急着给外亲找婆家,拉拢在朝堂之人,这事要是传到了王上耳中,王上会怎么想?王上本就疑心重,又因第一个子嗣的事,对父亲您不信任,您又何故在这个时候,引起王上的怀疑?”
沈邑紧了紧腮帮子,祈儿说得在理,阿钰的事虽说结束了,但就怕有人要重掀旧事,故意挑起火,那么,为这事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看来这事,急不得。
江家。
平尧又送来午膳,一眼就瞧见屋门口放着他早上送来的早膳。
平尧看着虚掩的屋门,端着午膳想进去,却被老爷派人盯着公子的小厮拦下。
“我要进去,我是公子的人!”平尧急到要硬闯进去。
奈何敌不过看守小厮的气力,他被推得往后一踉,忙护住热乎的午膳,气急败坏道:“这是送给公子的吃食,要是打翻了,你们承担的起吗?”
小厮冷冷开口:“我们只听老爷吩咐,盯着嫡公子,不让他出什么事。”
平尧恨不得将午膳怼到他们面前:“公子不吃东西,就是大事!要是公子因此出什么事了,你们都逃不过。”
“让我进去。”说着,平尧又想进去,又被小厮拦住。
“没老爷的吩咐,谁都不能进去。”小厮道。
“我是给公子送吃的。”平尧看向他们。
小厮摇头:“不行,你不能进去,把这交给我吧,我送进去。”
“你们送的,公子不会吃的。”平尧急到跺脚,连着这么多天,公子滴水未进,更别提后厨每天变着花样给公子做的可口的饭菜了。
老爷不让公子见任何人,不让公子出屋门半步,他真怕公子动了寻死……不,可怕的念头啊。
平尧往后退了一步:“公子,你就吃一口吧,平尧求你了。”见进不去,平尧只得在屋外喊。
他眼睁睁地看着公子受苦,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公子,后厨做得都是你爱吃的菜,你就吃一口吧。”平尧带着哭腔乞求道。
自从彦枝姑娘没了,公子就整日呆在屋里,连窗户都关得紧紧的,和谁都不说话。
老爷更是生公子的气,从没来瞧过公子,倒是夫人,天天都来一趟,红着眼睛来,又红着眼睛走。
这段时间,公子唤过他一次,就是唤他去街上买包酥糖,他知道,酥糖是彦枝姑娘爱吃的东西。
正当平尧和他们僵持的时候,江铎来了。
两名小厮唤道:“大公子。”
平尧一见江铎过来了,蓦地起身,警惕地盯着他:“大公子,你怎么来了。”
江铎看向屋门:“我这个当哥哥的得来关心关心我的好弟弟啊。”
平尧抿紧唇,他不信这话,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大公子嫉妒嫡公子,从小就要和他家公子比,但什么都比不过。
江铎视线又移到地上的饭菜上:“日日不进食,真想成仙了。”
江铎往前一步,小厮忙拦着:“大公子,老爷有吩咐……”
“就是父亲让我来瞧瞧的,”说完,江铎看向小厮,“怎么?不信?那我便在这儿等着,你们去跑一趟,看看我到底说得是不是实话。”
“大公子,我们信,我们怎么会不信,”说着,小厮往旁一退,“大公子,你请。”
见状,平尧要跟着进去,被小厮一拦:“你不能进去。”
江铎侧头:“让他进来吧。”
两名小厮面面相觑,大公子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放行。
一进去,一股子酒味就直钻进鼻子。
江铎掩鼻,屋内没点灯,也没开窗,他只得借着屋外的光亮环顾屋内,满地狼藉。
跟在江铎身后进去的平尧,凭直觉朝屏风后头走:“公子,公子,平尧来了。”
江铎目光追随,随即走过去,就瞧见了背倚着屏风角的江怿尘。
瞧他衣衫不整,头发糟乱,江铎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他们一出生,就注定了他们不会要好。
江铎喉结上下一滚,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瞧,他身为江家的嫡子,已经得到了所有,但看看他现在这样,一定将他江家嫡子的身份抛诸脑后了。
平尧端起一碗燕窝粥,蹲在江怿尘面前:“公子,吃点东西吧,你这样,平尧看着都心疼。”
“韦彦枝,她已经死了。”江铎面无表情地陈述这个残忍的事实。
平尧一听江铎说这话,他心里一紧,公子心里已经这么难受了,江铎还提起彦枝姑娘的死,分明是故意的。
“她是你害死的!”江怿尘抬手,掀翻了平尧手里的燕窝粥,忽地起身,朝江铎扑去,双手紧紧揪住江铎的衣领。
外头的小厮一听见动静,立刻跑了进来。
江铎摆手,让他们退出去,这是他和他之间的事,谁都不许插手。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是你害死了她!”江怿尘狰狞着脸。
江铎紧了紧腮帮子,掰下他的手:“你心里清楚,是谁杀死了她,”说着,他逼近他,“是我将她折磨致死,然后将她吊在荔河边让人围观吗?错!不是我!是我们的父亲!在你的事情上,他会丧失所有的理智,因为你是他的嫡子!他绝对不允许你做出这样让江家丢脸的事!”
江怿尘眼里猩红:“但要不是你说出她的事,她就不会死。”
江铎伸出手,指着他的肩胛骨:“江怿尘,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不说,父亲就不会知道了吗?纸包不住火,父亲对你这么上心,要知道也是迟早的事,你以为就凭你,瞒得住吗?真要怪的话,就怪你自己,是你害她早死。”
“胡说八道!”
“公子!”平尧死死抱住江怿尘,生怕公子出手,这要是传到了老爷耳中,那不正中了江铎的计了吗!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江铎从他身上敛回视线,“父亲怕你死,还真是绞尽脑汁,可是将你屋里的桌椅和硬角的摆件都搬走了,又有什么用,你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说完,江铎转身往屋外走。
“那你呢!你以为你和她的事,瞒得住吗?”江怿尘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
江铎忽地紧张起来,疾步过来,愠怒道:“你知道什么?”
“怕了?你也有怕的时候。若想人不知……”
“我告诉你,要是因为你,她受到一点伤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江铎胸口起伏。
谁都不能伤害到她,她柳织盈有他护着。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江铎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江怿尘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她要是受到伤害,那也是因为你,这话我还给你。”
看到他这样,江铎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你就在屋里慢慢颓废而死吧,就算你死了,韦彦枝也活不过来了。”江铎丢下这句话后,拂袖离开。
须臾,江怿尘缓缓坐在地上,对平尧说:“平尧,我想自己待一会。”
平尧红着眼,吸了吸鼻子:“好,公子,我再去吩咐后厨准备吃食。”说完,平尧也离开了。
屋里,一刹就剩他自己了。
江怿尘从胸口摸出一对被摔坏了的琵琶耳坠子,这是他送给她的,她离开了却没带走。
“彦枝。”江怿尘轻喃着她的名字,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应了。
他掰下一块酥糖送进嘴里,越尝越觉得苦。
彦枝。你不是说,吃了酥糖,就不会感觉到苦了吗,可为什么,酥糖还是这么苦……
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发丝轻拂过她白皙的脸,在夜里的船火中,她坐在船头,美得那么不真实。
江怿尘从船舱里走出来,手拿着一包酥糖坐到她的身边。
“给你。”
韦彦枝转过头,接过他手中的酥糖:“你什么时候买的?”
“来船之前,我特意去买的,是你爱吃的那家,”江怿尘给她打开酥糖油纸,轻捏了一块酥糖角送到她嘴边,“你为什么这么爱吃酥糖啊。”
“日子过得苦了,就想着吃了糖,会甜一些,就不会感觉到苦了。”
江怿尘轻揽着她的肩膀:“我以后,不会让你感觉到苦。”
韦彦枝嘴角漾着笑意:“我只在乎此刻,此刻能和你在一起,就够了。”她不敢奢望以后。
他那么好,她配不上他的。
“江怿尘,我将我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来遇到你了。”
“遇到你,也是我的好运气。”
韦彦枝笑着,可眼里忽地起了氤氲。
要是,她不是出身花楼就好了;要是,她还有清白之身就好了;要是……没遇到他就好了。
“江怿尘,其实,我不喜欢琵琶,”因为琵琶带给她的都是不好的记忆,“是你,我才觉得琵琶那么美好。”她真的很喜欢他送她的琵琶耳坠子。
“你送我的琵琶耳坠子,我到死都会一直戴着。”
江怿尘一听,忙捂住她的嘴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韦彦枝拉下他的手,深情地看着他:“江怿尘,答应我,如果以后我比你先离开,你一定不要伤心,因为我有你给我的爱,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我来啦~大家快接住我~
我忍不住啦~我要告诉你们,下个故事,是个现代穿越小甜饼~只能告诉大家这么多啦,文名文案到时再放出来~希望大家会喜欢我的故事呀~笔芯~本人坑品好,放心入坑~我在这儿等你们哟
感谢在20220123 15:23:38~20220126 21:3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0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第四十五颗枣
城楼两边挂满了彩旗,随风摇曳,似在冲归乡之人招手,城门前也早早挂起了灯笼,这是在为虞城最盛大的节日做准备了。
王上下旨,为萧芫煊和柳织盈赐婚,婚期,定在了来年开春。
这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金岭花一知道这事,笑得合不拢嘴,不仅对外开宴三天,而且是对全虞城的人开放,逢人就说这件喜事,生怕别人不知道。
“盈盈,母亲就知道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属,”金岭花朝天揖手,“上天保佑啊,也是柳家的列祖列宗在佑你啊。”
柳织盈瞧着金岭花:“母亲,你开心吗?”
“这是柳家的大喜事啊,我怎么会不开心呐,”金岭花拉住柳织盈的手,“离你和太子的婚期不远了,你得抓紧学宫里的礼仪,到时母亲给你去请宫里的老嬷嬷,让她来好好教教你,太子大婚,那是虞城的大事啊,所有人都会瞧着,你身为太子妃,可不能出一点差错啊。”
“盈盈,现在,你的心思都要放在太子身上了啊,可不能再有其他心思了,知道吗?”说完,金岭花吩咐下人去备礼。
她要进宫一趟,给她那贵妃妹妹送礼去,盈盈和太子的婚事能这么顺利定下来,她也出了不少力。
等日后,盈盈嫁进宫了,她身为贵妃也能帮衬一下盈盈。
金岭花离开后,柳织盈仍站在原地。
小丹上前:“小姐?”说着,她轻拉住柳织盈的手,“小姐,咱们先回屋吧,天开始变冷了,你的手这么冰,我怕你冻着了。”
“小丹。”
“我在呢,小姐。”
“我该怎么办。”她和太子殿下的婚事定下来了,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脑子一团乱。
小丹紧攥着小姐的手:“小姐,你别着急,”小丹转着眼珠子,“小姐,要不,去找江铎公子?”
江铎?柳织盈回过心神。
她和太子殿下定婚的事,不出一日,就会传遍整个虞城,他消息那么灵通,一定很快就会知道。
傍晚,天边漾着一抹橘红色,云像镶了金边,熠熠发亮。
屋里,早早点了一盏灯。
柳织盈将写好的一封信交给小丹,让她出府去找江铎,她和太子殿下的婚事定下了,母亲只会盯她更紧,她想要出府很难。
小丹将信往怀里一揣:“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信交到江铎公子手上的。”说完,小丹就往屋外走,正巧和金岭花撞了个满怀。
“夫,夫人。”小丹紧张到结巴。
金岭花二话不说,直接甩了小丹一巴掌,这巴掌她使的劲道大,小丹被打的往后一踉,被打的右脸倏忽泛起了红印子。
“木梅,把她怀里的信给我拿出来!”金岭花大声道。
她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小丹怀里揣着盈盈要给江家那庶子的信。
得到吩咐的木梅缓缓上前:“小丹,把信拿出来。”
小丹慌乱地挡住木梅的手,这是小姐给江铎公子的信,不能让人拿去了。
见状,金岭花自个儿上手:“拿出来!”
小丹哭求:“夫人。”
听到动静的柳织盈从屋里跑出来,赶忙拉开她们,将她们隔开:“母亲,母亲!”
闻声,金岭花停下手中的动作。
“母亲,”柳织盈将小丹护在身后,侧头瞥见小丹脸上清晰的手指印,眼圈忽地红了,“一切都是我让小丹去做的,和她无关,母亲真要打骂,冲我来就是。”
金岭花蓦地抬起手,手在空中举了半天,最后放了下来,朝她自己的大腿狠狠拍了几下:“怪我,怪我!”事到如今,只能怪她自己,教导无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