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神爱哭得愈发的凶,他只得柔声道:“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好,没有早些过来,才让你被人欺负了。”
他视若珍宝、捧在手心近十年的人,他的心尖尖,被人给欺负了。
心口处一抽一抽的疼。
“对啊,都怪你。”他自个揽错,萧神爱毫无负担的谴责他。
齐邯点点头:“嗯,都怪我,别生气了。”
萧神爱哼哼唧唧了几声,没再回话。
齐邯忽的就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她也是这般,是个极不会告状的人,真委屈到极致的时候,翻来覆去只会说那么几句话。
当旁人领会不到她的意思的时候,便会憋红了一张小脸,将那几句话说得更急迫。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不会告状。
齐邯便见过她在帝后面前告状的模样,一边拿帕子抹泪,一边将事情条理分明的讲出来,顺带将对方给踩上一脚。
他清晰地意识到,她在同他撒娇。
她同人撒娇的时候,便是这样什么都顾不上,只是自顾自的倾诉自个的委屈,压根没有心思去解释。
她今日只去过一趟元府,见过元府诸人。
指尖是她滚烫的泪珠,齐邯轻轻擦拭以后,想起她方才说的,留在那儿是讨人嫌,便低声问:“可是元家人欺负你了?”
良久,她才委委屈屈的点了下头。
“嗯。”她说,“就是他们欺负我!”
元家是她的外家,一贯都是将她捧着的,甚至还不知天高地厚,动过让元正轩娶她的心思。
齐邯皱紧了眉头,隐隐有些不悦,太子出事才多久,他们就这么忍不住吗?
现在想撇清关系,先前那些年做什么去了!
“乖,不哭了,一会眼睛该难受了。”齐邯动作轻柔的替她抹着泪,耐心哄了许久,低声问,“他们是如何欺负桐桐的?”
“他们就是欺负我了。”萧神爱突然不是很想说,别过脸,咬着唇瓣回了一句。
齐邯有些无奈。
遇上这般磨人的,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辈子所有的耐心,恐怕都用到她一人身上去了。
萧神爱轻捶了他几下,抿着唇问:“你今日过来干嘛?!”
方才已经说过一遍,料想她是气晕了头,当时就没听明白,这会子更是给忘了。
齐邯仍是耐心回道:“我是来给元监送生辰礼的。”
“你怎么知道我外祖父生辰的?”萧神爱不高兴的质问,“我生辰你都没来,还专程去他生辰作甚?”
她很不高兴。
而后越想越生气,气到想转过身不理他。
齐邯哑然。
他和元茂一向没什么交情,今日来这一趟,不过是念在他是萧神爱外祖父的份上。
“我今日路过秘书省,听他们说起是元监生辰。”齐邯低声同她解释,“我想着你这几日在宫外应当会过来,下午正好不用当值,便来了。”
刚才的火气尚未发泄干净,萧神爱这会儿仍旧怒火滔天,纵然齐邯已解释清楚了,她还是扯着他的衣袖嘟囔了好一会子,方才罢手。
齐邯在她身旁坐下,让她靠在自个怀中,方才问道:“我送你回宫去好不好?”
萧神爱摇头:“我不回去。”
“那桐桐想去哪儿。”齐邯问她。
萧神爱埋着头,哽咽道:“我不知道。”她现在才想起来,自个根本就没有去处。
她说:“我要去合浦找我阿兄。”
知道她在说气话,齐邯安抚了几句,轻声问:“我们去京郊赏银杏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萧神爱方才愣愣的点头:“……好。”
车架辘轳行驶起来,元家一众人站在府门处,目送她离去,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钟夫人开始埋怨儿媳:“怎的有她这样的人!实在是……这次好好罚她一顿,让她长长教训也好。”
元正轩面色煞白,望着那车架远去的方向,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从来不知道,表妹是这么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