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认命的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去裙摆上的污渍,声音轻柔得不像话:“好了,擦干净了就不脏了。”
没料到他在外面会如此,萧神爱一时间羞红了脸,虚荣心却又被极大的满足。他这样面面俱到,叫她根本就挑不出刺。
“还行吧。”即便到了这时候,她也不愿给一句肯定的话,只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
齐邯早就习惯了她的别扭,对此没什么感觉,仅是牵过那只纤柔的手,低声道:“回去吧。”
直至那一对夫妻相携着离去,不远处的众人仍旧未回过神。
哪怕从前听闻过平凉侯对郡主言听计从,然亲眼所见的冲击力,能击垮她们一直以来的所有认知。
联想着这段时日以来,京中有关这对夫妻的各种传闻,再有她们方才的种种揣测议论,纷纷觉得脸疼了起来。
“合着他就吃这套啊!”一人怔怔的呢喃了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回想着方才平凉侯俯下身子替郡主擦拭灰尘时,那骤然柔和下来的眉眼,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其中以郑氏最为尴尬。
方才还隐晦的说了外甥女有多狼狈、在婆家有多艰难,转瞬就发觉事实和自个所说完全背道而驰。
“阿郑,你不是郡主舅母么,她的情况你还能不知道?”有人抱怨道,“合着你刚才什么也不说,就看着我们在那瞎说,真是太丢人了。”
郑氏讪讪笑了声:“我……我这段日子,确实没去看过郡主。”
然而郑氏的话并不能叫众人信服,反倒是一道朝她投去鄙夷的目光,继而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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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邯牵着萧神爱的手,一路往齐王府外走去。
路上正好碰着了萧岭。
瞥见齐邯身侧的人后,萧岭眼眸微睐,忽而觉得有些碍眼。他突然想起来,自个叫齐邯搜寻太子这么久,居然半点音讯也无。
可见他根本就没用心去找!
他有心径直离去,然想起谋士们的叮嘱后,他脸上霎时堆了笑:“太尉同神爱,这是打算回家去呢?”
齐邯点了点头:“回世子话,筵席已经散了,是打算回家去。”
“有一段日子没共饮过了。”萧岭倏地看向萧神爱,朗笑了几声,“今日我多灌了太尉几盏酒水,神爱不会怪罪我吧?”
萧神爱温声道:“这段时日为了孩子不许他饮酒,他只怕都憋坏了,今日有阿兄灌他酒,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我这会儿要是敢怪罪阿兄,他指定要跟我急。”
萧岭指着齐邯笑,摇头道:“这可就是你的不对,可不许怪神爱啊。”
齐邯夹在中间,似是有些为难,待萧岭发话后,他急忙回道:“但请世子放心,我自然不会怪罪神爱。”
雪突然间又飘了起来,如鹅毛般在空中纷飞,足以遮挡住视线。
凝着俩人远去的背影,萧岭皱眉道:“他如今,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说恭敬,这朝堂上再没有比齐邯更恭敬的人。他这个太尉的地位分明在自个之上,可每回见着自个时又世子长世子短的,俨然以下官自居。
说的却都是些场面话,没多亲近。
“他心里总归还是尊敬世子的。”亲信小声道,“照几位谋士们说的,齐太尉同世子离心已久,今日只是个开端,总不可能一蹴而就。”
萧岭一想也是。
倘若凭着今日喝了回酒,齐邯就转而和自己亲近起来,他不相信不说,还要怀疑齐邯是不是另有所图。
“罢了。”萧岭吐出一口长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先去见见二叔,打探一番虚实。”
突然下起了雪,身上不可避免的飘了许多雪粒子。
甫一钻上马车后,萧神爱很自然而然的将自个手塞进齐邯衣襟里头,想要从中汲取些温暖,娇娇的说:“好冷啊。”
齐邯并未拒绝她的举动,待车马启动,暖了一会儿后,又将她的两只纤手从衣襟中取出,捂在手心里暖着。
“知道这两日冷,才穿这么点出来。”齐邯扫了眼萧神爱略显单薄的衣衫,难得的低斥了一声。
“这一身好看啊。”萧神爱小声反驳了一句,转瞬又拉长了脸,“你凶我做什么呀?”
齐邯无奈道:“我没……”
萧神爱压根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将手抽了出来,别过脸说:“你再这样凶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她近来的脾气愈发大,齐邯心里清楚是被自个宠出来的,只能硬着头皮认了。因此不敢反驳不说,还得顺着毛慢慢的捋。
哄了好半晌,萧神爱那张秾丽的面庞上,才堪堪有了些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