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到底是哪处得罪了瑜姑娘,不仅让她三番两次想逃,还会这般去想主子,主子如今可是捧着京都一处日进斗金的铺子,讨她欢心,起初是那房中堆着的首饰,而下直接便是整个如意馆了。
晴笛误以为主子这般容易把如意馆舍了,是为今日的失约,恐佳人不豫,才想着如此弥补。
阿瑜不知她心里都想些什么,出言说道:“若无其他事,你不用守着我,我就在屋内好好待着,也跑不到哪去。”说完便示意晴笛可以退下了。
晴笛平素是一个挺伶俐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成言遣到阿瑜的身侧,可她听着瑜姑娘口中所言的,未免有些哑口,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怎么就这般了?
她哭笑不得,也不知是为主子难过好呢,还是该称赞瑜姑娘的通透,为防她再误会下去,晴笛赶忙说道:“姑娘,世子怕在宫中耽搁久了,赶不及回府,扰了你的兴致,这才遣人来道,说是今儿个让奴婢陪您好好出府走走。”
“京都中的那些侯夫人娇小姐,平日里出府,如意馆便是一个好去处,她们可最喜去那添置些衣裳首饰,那儿的物件,也是京都中最时兴的。”
“今日,姑娘您难得出府,倒是可以往那去呢。您瞧瞧,这如意馆的地契,世子也给您送来了,这可是大手笔,许是给您赔罪。”晴笛掩下思绪,含笑说道。
“姑娘,纵然世子有事耽搁了,但能做到这个份上,算是处处周到了,足以能看出世子对您甚是用心,也就只有姑娘您,才能让世子如此重视。”晴笛虽没有像玉珍那般生得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可说些讨巧之言还是不在话下。
阿瑜属实没有想到,在身旁待了几日的晴笛,原这般多话,可最让她吃惊的是成言竟然会让她出府,还是在他不作陪的情况下。
她挑了挑眉,枉然说了一声:“你家主子这又是唱的哪出戏,送了首饰,如今又送起了铺子,还能让我这个生出反骨之人,往府外去。”
想到送首饰那日,出现在自己妆匣那处的花鸟簪,她便觉得或许成言没有看起来这般好说话,似极了给她一颗甜枣子,却又打了她一棒子。
他虽不曾亏待她,但那花鸟簪子也能让她看清楚,她所隐瞒的事,他不言,却不代表他不知道,那簪子便是最好的敲打。
如今这送她铺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瑜从晴笛手中接过那如意馆的地契,仔细地瞧着这薄薄的一张纸,便是这轻飘飘的物件,就已值万金。
她手上拿着这张地契,面上浮现古怪之色,这地契莫不是伪造的吧,怎么摸起来感觉不太对,一点都不似寻常纸张那般软和,反而是皱巴巴的,像极了枯树皮。
这般想着之时,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会儿,再仔细辨认了一下,便发现这张地契上的笔墨好似也晕开来了不少,这倒是像带有墨迹的纸张沾水之后,干透了的样子。
越想越觉得定是这般,还不待她想清楚缘由,便听晴笛替成言抱不平地说道:“姑娘,世子对您是何心思,您怎还不明白,若让世子听到你方才那番伤人的话,指不定多难过呢。”
阿瑜看着晴笛眸中那看负心人的神色,一阵恶寒,也不敢再同她说下去,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忿忿不平的模样,终归是成言手下的人,她在她面前,是说不得半点成言的不好。
也不知道成言是如何想的,但他既然能让她出府走一遭,她也不会推却这等好意,闷在府上,于她来说,也的确不好受。
若是成言是想让她去如意馆走一趟,那也未尝不可,前世她虽极少出府,但也对这如意馆,有所耳闻,最让她好奇的不是铺子中有些什么,会引得京都侯夫人娇小姐的喜欢。
而是她曾听闻,如意馆中的那些管事,大多都不是男子,反而是一些未曾婚嫁的姑娘家。
如今的世道,虽说没有前朝那般拘着女子,却也少有姑娘家出来抛头露面,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且不说会被人在背地里说闲话,往后的婚配也是不好找的。
可她前世所听来的,世人对如意馆中的管事,不但少有讽言,反而多是称赞那些管事秀外慧中,一女百家求,若能娶此贤妻,必成佳话,这种种言辞,让阿瑜甚是惊奇。
她往前想着过些时日,若能顺利从成国公府遁逃,纵然她要走一趟澧州,但江南那处,她也是惦记着要去的,毕竟她曾经在江南待了好些时日,若能在那儿,安顿下来,想来也不会太难。
可坐吃山空定然也是不成的,她身上的那五百两,想来也用不了多久,而这如意馆的地契,她遁逃的时候,定是不能带着,她若不想耗尽银钱,那还得找出法子来,假若在江南经营一家铺子,能有所进项的话,她也不用再愁往后该怎么办了。
而当下若能去瞧一瞧如意馆中的那些女管事,如何经营那偌大的一个铺子,她触类旁通想来也不会太难。
难得能出府,还能往如意馆去,这还是过了成言的明面,莫不是老天助她,才在她对何事犯愁之时,给了她解决的法子。若是如此,她也就不怨天意弄人了。
便是存着这番心思,阿瑜同晴笛坐着府上马夫套好的马车,往如意馆去。
马车一停,听着街道上的喧闹,阿瑜迫不及待地掀开绸帘,刚一下马车,便见如意馆门前似是闹出了乱子。
待阿瑜带着晴笛走近一瞧,便见玉珍被一男子纠缠住了,那男子口中还叫嚣着:“不过就是一个破铺子,就算能日进斗金,那也抵不过我英国公府的门第,我想把你纳进府,你就该好好给我应了。”
“你若还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赶明儿本公子遣人,把你这破铺子给砸了。”
随后玉珍不卑不亢地说道:“英国公府的门第,恕玉珍高攀不上,张公子若再行这下三滥的手段,莫怪我有失礼数,往后便不做您的生意了,我乃市井之人,说的是糙话,做的是糙活,实在是与你英国公府沾不上半点关系。”
“张公子方才的抬爱,我不仅受不起,还做不得主。”
“你你你……好一番伶牙俐齿,也不知日后进了本公子的后院,还能不能这般会说道。”那被称为张公子的人,怒极说道,面上的笑,让人看着,甚是难受,好一个无耻之人。
玉珍见着他就心烦,这纨绔已缠了她好几日,赶也赶不走,如今在如意馆门前,胆敢这般放肆,她往前是顾及着不能给如意馆惹事,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