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寸步难行
李玉珠见着成言同赵阙之间仿佛是有暗流涌动,她神色不明地看着这二人,一个两个都要护着这女子,都不曾把她放在眼里,想及此处,她复而看向阿瑜,见她面上无动容之色,反倒是直勾勾得盯着她一人,待她触及她那眸中莫名之色时,微微一愣。
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便听赵阙凝视着成言,并没有把成言言辞之中的不善放在眼里,反而是含笑着说道:“我与小友之间有无缘分,那当是她一人说了算的,成世子可曾听过过犹不及这四字。”
“凡是皆有因果,有些事,一旦拘得紧了,怕会是反噬其身。”赵阙薄唇轻启,他的好心从来都不会如此泛滥,但一见到眼前这位姑娘,便没由头地想帮一帮她。
谁让他见她的第一眼,便把她错认为长姐了,凭着这丝缘故,也就有了如今他出言相劝。人世间,有因便有果,要想知道这最终结的是苦果还是善果,仅凭造化,而这造化凭心而论。
“赵首辅不愧是一泓高僧的至交好友,如今连佛法也能参悟了,若赵首辅哪日悟得真道,撇去尘事,遁入空门,那清水寺可要再多出一位高僧了。”成言沉声说道,言辞中不见玩笑。
张文杨听着二人一来一回,见着他二人之间隐隐显现出的敌意,甚是惊觉,这二人他哪个都得罪不起,幸亏他还没来得及动这小娘子,不然动了他们两个护着的人,他们若是要追究的话,英国公府怕是会把他推出去挡祸,那他岂不是遭殃了。
不过话说的来,倒不知成世子方才言辞之意,不知是真是假,莫非赵首辅真的有意不做这当朝首辅了,想同那个荒唐的状元郎一般,遁入清水寺,去守那处清规戒律。
京都中,一泓高僧可称得上是和尚界的第一人,那民间广为流传的不做状元做和尚的童谣,如今还会被人拿出来论道,张文杨身为世家子弟,也曾听过一泓高僧的往事,不过也仅就停留在疯癫入寺那一说。
在他在嘀咕着猜测之时,赵阙听得成言的这番话,倒没太在意,反而轻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假若余生能以佛法沐身,阙倒想同一泓一般,茅屋一间,佛珠一串,不求执念。”
闻言,成言眼睛微眯,看着赵阙眸中的怅然,凝了他一瞬后,相问了一句:“偶然间得知,赵首辅多年不曾娶妻,是因心中之人,已消逝于尘世间。”
“若真是如此,执念已存,消散可就难了。人死不能复生,首辅的执念,也只能是妄念了。”
“方才首辅所言的那番话,于你自己而言,可真再合适不过了。凡事因果,过犹不及,反噬其身。”成言轻揽过阿瑜,随之瞥过赵阙,态度甚是冷漠地说道。
赵阙方才对他所言时,眸色中尽是怜悯,不仅如此,那番告诫的话,他又哪会听不懂其中的意思,他与赵阙不甚相熟,于朝堂之上,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如今虽不知他存着什么心思,但就凭他试图掺和他与阿瑜之间的事,他就不会予他好脸色。
“世子,若听不进阙方才那番话,也不必恼羞成怒,就当阙随口一言便是,听与不听皆在你。”若是早几年被这番话反而诛之,赵阙也不可能如而今这般淡然,他与她之间的旧事,旁人不过听之枝节罢了。
“既然小友有世子相护,阙就先告辞了。”赵阙无视成言眸中的晦暗,顾而看向阿瑜,颔首以作示意。
阿瑜回视了他一眼,眸中眼波微动,含着感激之情,便是想谢他方才出言相救。成言瞧着二人之间的暗波,搭在她身上的手,不禁往内侧一拢,以示不豫。
赵阙无视成言这一举止,临走之前,同李玉珠执有一礼,而后便往后头的那辆马车上去,显然是不想再掺和此处杂事。
李玉珠还在理着方才所听到的那些,见赵阙越行越远的马车,倒是觉得此事愈发的有趣了,原赵首辅不是传言的那般,因有旧疾,才常年不碰女色。
反而是为情所困,这世间难得的痴情人,为故去之人守身,说来也是笑话,堂堂朝国首辅,这般深情,那御史大人府上的千金,又可曾知道即使是蹉跎芳华,也等不来一个心死之人。
世间男子,多是寡情,没曾想今日就遇到了两人,可惜这两人,皆想与她作对,还是为了同一个女子,李玉珠掩下这一心思,回过神来,审视地看了被成言拥在怀中的阿瑜一眼,饶有兴味地说道:“你这女子,倒让我开了眼界,区区一个外室,能够进成国公府,还引得人这般相护。”
旁人或许真以为成言是被赵阙的那番话,所惹怒了,可李玉珠却没有这般觉得,她适才看着成言眸中的不善,不留痕迹地朝赵阙而去,便知成言从一开始便敌视赵阙,只因赵阙起初言道,与这女子有缘分。
她可真没想到,常年跟在太子身侧的成国公府的世子,有朝一日,会因一女子,同男子争风吃醋,这般行径,又同父皇宫中的那一众嫔妃有何差别,真是有趣的很。
也不知看似痴情的成世子,会不会终有一日移情别恋,她倒是真想瞧一瞧,若有这般时候,这女子又该如何自处。
李玉珠瞧着成言面上阴沉的神色,随之轻蔑地睥了她一眼,转而说道:“此番看在赵首辅的面上,本公主暂且放过你,可若是下一回再碰上本公主,骤然有成世子相护,那也是无用的。”
成言一向是站在太子那一端,与皇兄那一派,如死敌一般,她在此事上,还是拎得清的,这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性情着实是不为她所喜,不过转而言之,太子那派的人的确是惹人厌烦。
言罢,她目光转向成言,眸中已闪过一丝不耐烦,本以为能够随意惩治了这一蝼蚁,没想到变故横生,变成了如今这个地步。赵阙是父皇的重臣,她暂时还得罪不起,可这成国公府的世子不过就是太子的爪牙,她堂堂朝国公主,还不至于惧怕他。
正如此想着之时,她眸中的玩味逐渐被不耐取代,随即不想再在这烦心的地方待下去,准备带着身后的众人离去之时,便听耳边传来一言,道:“臣听闻公主近来与陆千户走的甚近,若是公主你想动我的人,那休怪臣加倍地还回去。”
闻言,李玉珠感到一阵压迫,下意识地凝神屏气,心不禁为之一颤,这话中的狠意,就差没有直接言出。
听得这番狠言,她心头闪过一丝不明,本不该如此才是,为何她如今听得有人想伤及陆子良,她便会莫名的不虞。近来,她确确实实同陆子良走的很近,可这也是因他不知为何伤重,而在京都中,他除了有母妃照看外,就无其他亲眷。
那伤虽是来的莫名其妙,可谁让她捡到了他呢。
“大胆,你竟敢威胁我。”李玉珠暂且敛下心中所想,压下那阵颤意,骤然生出怒意,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