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过街巷,阿瑜坐在马车上,没有去掀那帷裳,耳边也能听见小贩的叫卖声,沿街一路甚是繁华,可这闲暇的安稳没过多久,一阵喧哗声从外传来。
在车夫的控制下,马蹄疾踏,坐在马车内的阿瑜与竹香因着车节摆动了一下,左摇右晃了一番,竹香勉力的凑到阿瑜的身侧,想着要留意护住姑娘,她可再也不能再承受世子的怒火了。
之前那次,要不是姑娘被救了过来,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活着。
待那马的鼻中打出响啼,马蹄子在道上还不安的擦了擦,随后马发出一声嘶鸣,阿瑜便发觉好像马车停了下来,她能在马车内无恙的坐稳了,身子不再左右打着摆。
可猝不及防间,一团黄色的影子迅速的从那个布幔外压下来,随后让人防不胜防的是,它窜到了阿瑜的身上,在她还没发现那是团什么东西的时候,便被那温软乎乎的影子给砸的往后仰。
可在她后面的是实心的车壁,没留意后脑重重的磕到了那车壁上,疼的阿瑜低呼了一声。
“姑娘,姑娘,狻猊。”阿瑜的头撞到后,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脑袋还泛着迷糊,闭着眼睛想忍下后脑的痛楚。
可听着竹香带着颤抖的嗓音,嘴中说着狻猊,她还感觉到怀中那团窜过来的身影还不停的往她身上扒着。
阿瑜神色不好的慢慢睁开了眼睛,待颔首往下一瞅,一只体格健壮,被毛厚密肖似狻猊的小兽正趴着她的怀中,那金黄色的两只眼睛凶狠的盯着她。
她一时之间见着,脑中一片空白,顿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它给她来上一口,这小兽龇牙咧嘴的时候,露出它那尖锐的牙齿,骇人极了。
这小兽当也不是竹香口中所说的狻猊,阿瑜往昔在澧州,机缘巧合之下见过真正的狻猊,还差点命丧于那狻猊之口,趴在她怀中的小兽的长鬣虽长,可也没有狻猊那么长。
但即使是知道它不是狻猊,可还是止不住阿瑜心中的害怕,毕竟这小兽张牙舞爪之时,让她仿若又见着了那只狻猊。
她也算是知道了,怎么方才马车外传来嘈杂之声,想必是这小兽造成的骚乱,还有她坐着的马车,也因着马天性惧怕狻猊,见到它,还以为是狻猊那等猛兽,害怕的踩着蹄子慌乱了起来,而后不断的嘶鸣。
竹香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了起来,六神无主的在马车上缓缓的环顾着,想能找到个东西,把姑娘身上的那团给赶走。
可那小兽似有人性一番,偏头咧着牙,用它那黄灿灿的眼珠子看着竹香,吓得竹香冷汗都冒了出来,手更是不停颤抖着。
主仆二人都没有法子,只能由着那小兽在阿瑜的怀中懒懒的趴着,竹香心里头盼着马夫能赶紧拿着马鞭来驱赶它。
可她都不知道马夫适才制着马,最后马昂首仰蹄时,他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一侧翻了下去,甩在地上,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如今二人一兽就这般僵持在马车内,在那小兽想要执起爪子,往阿瑜脖颈处扒时,外头好似传来一悦耳的女声,“缅因。”
随后,阿瑜见着那小兽顿了顿爪子,舔了舔毛,从她的身上蹦下,往后头跃去。
见此,阿瑜长呼了一口气,方才委实是害怕极了,之前差点命丧于狻猊之口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竹香赶忙到她的身旁,做出防备的动作后,上上下下看了一番,好在姑娘没有伤到,不然世子怕是不会让她再到姑娘身旁伺候着,但她若是不跟着姑娘的话,还能去何处。
阿瑜慢慢拂开竹香,用眼神示意着自己无事,紧接着掀开马车的那层布幔,往外瞧了瞧,便见到一个身着殷红色骑装的女子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裙裾不合时宜的勒在腰间。
那女子手中所抱着的便是方才趴在阿瑜怀中的小兽,女子低头用手梳理着那小兽的毛发,小兽眯着眸子,甚是享受的样子,女子眉眼间尽显肆意。
仿若是察觉到阿瑜的的打量,女子抬头把目光对准阿瑜这处,随后瞅了一眼周围的摊贩,东倒西歪的,那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不甚在意的嘴巴一撇,昂着脸冲着阿瑜说道:“本……我的猫儿顽皮,似是吓到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与一只畜生计较。”
李玉珠驾着马,一路追着缅因往这处来,也是见着了缅因适才从马车中窜出,再看看身旁的一切,也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缅因长得一副猛兽的模样,最是骇人,不免时不时就会吓着旁人,她也是明了的。
若不是看眼前这辆马车上的姑娘,花容月貌的样子,身上所穿皆所戴,都不是寻常之物,她还需这般说道吗?都是母妃,往日里时常训斥她,让她切勿胡作非为,惹出事端来让他人抓到把柄。
害得她如今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这不一只畜生闯了祸,还得她来好声好气和人说着,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尽找些不快,要她说,她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凭什么处事要学着一些世家女子的做派。
她们那些人哪个有她身份贵重,眼前的姑娘倒是面生,也不知道是哪家闺秀?
阿瑜听着李玉珠所言,不说根本就没想着要怎么着,可她都那般说,就算想着要计较也是计较不成,不要同一只畜生计较,可在阿瑜看来,小兽所闹出的乱子,不当是做主人的过错吗?
她摆明了就不是真心诚意的赔礼的,只不过是桀骜的随口一言罢了。不过听着那话,原来那看起来肖似狻猊的小兽,不过是只猫儿啊。
假意的歉意,那她回不回其实并不差别,况且听着李玉珠那语气,她也不想说些什么。这不过是今日的小插曲,她也没有功夫在此处耗着,还是赶紧去把袖口中的簪子给当了,省的夜长梦多。
李玉珠半响没听到阿瑜的回话,岂有此理,她是看得起她,才同她那般说着,这是个木头美人吗?话都不知道言之。
“诶,我在同你说话,你什么意思,话都不知道回吗?”李玉珠缓缓的抚摸着那只缅因库恩猫的毛,揣着怒意冲着阿瑜出言道。
闻言,阿瑜失笑,不想和她纠缠着,可一时没忍住回了一声道:“猫儿张牙舞爪,看来是有样学样罢了。”
见着车夫缓了缓刚刚因砸落在地上后,身上泛起的伤痛,慢慢的挪上了辕座,阿瑜同他说往药铺去,虽说她身上没有很多银钱,但在江南的剩下来的二十多两,竹香倒也好好收着,给她带来了京都,那还是能够让车夫去看看大夫的。
待马车行至药铺,她再找机会脱身去寻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