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薛烬这会儿还未醒来。江霜寒只得让人再去传话,就说薛烬这时刚睡下,不好见人。
没一会儿,那传话的下人又回来了,面露难色朝江霜寒道:“夫人,宰相大人又让人传了话,说,说若是今日他不能得见大将军,外头的局势保不保得住他便不好说了。夫人,宰相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只怕宰相对里头的情况已经有了猜测了,请宰相进来吧。”江霜寒叹了一声道,只希望她赌的这一把是对的。
宰相章重璞一把年纪,往进来走的时候步子也略微踉跄,仆从在身后紧跟着他,身怕宰相一时着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妾见过宰相大人。”江霜寒远远朝他行礼,没等到回应也不在意,“大将军就在房内,还请大人一人前往。”
宰相闻言点了点头,往后挥了挥手,屏退了身后之人,跟着江霜寒往屋内走。
到了房内,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薛烬之后,宰相无不懊恼痛声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你们可真够能瞒的!”
“他这是怎么伤的?”宰相往跟前靠了靠,看了薛烬的伤势,才道,“像是中毒了。”眼中精光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这房中人全杀了。
“在查前几日那假说是临泽王遗孤之人的时候,被包藏祸心的歹人暗算了。”江霜寒解释道。
“同你无关?”宰相猛然转过头来盯着江霜寒。
他从方才过来到看薛烬,一直没有正眼瞧过江霜寒,这会儿看她,眼中也是带着尖锐的批判和审视的,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江霜寒的怀疑。
江霜寒对上宰相的眼神,在大燕这种皇帝不在宰相可以替君做主的地方,宰相自然也不会是简单之人,就像此刻,他的一个眼神江霜寒也承受不住。
“宰相这话什么意思?”
“你事情处理得尚算可以,只是此事不可能密不透风,既然今日我可以知道,那么明日旁人也会知道。”宰相沉着脸道。
“还请宰相赐教。”江霜寒躬身行礼道。
“既然今日我知道了,便不会马虎。”宰相说着,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模样确实与外头那些人说的一样狐媚惑主,他已然动了杀心,“不过是有条件的。”
江霜寒闻言并不意外,这些日子宰相一直避着薛烬的传召和命令,以染病这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理由拖了这么长时间,此时突然出现,他不直接杀死薛烬,江霜寒已经足够意外的了。
“你要跟我走。”章重璞指着江霜寒道。
江霜寒皱眉:“什么意思?”
“前朝的事情,我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宰相狠厉道。
他一双沧桑的眼睛里面杀机尽显,他其实最好是在这里就解决了江霜寒,可如今薛烬未醒过来,外面局势不稳,若见了血,消息透了出去也不好。
“不行,现在我还不能走,大将军尚在危急之时,若是这个时候我离开了,有人想要做什么,我反应不及。”话说到这个分上,江霜寒也不掩饰自己对宰相的怀疑。
她不是薛烬,未曾受过宰相的教诲,在燕都待得时间短,也并不了解宰相章重璞的为人,所以自然对他的突然出现抱有疑虑。
“若我真的要对他不利。”宰相往床那边看了一眼,“此时便不会还在这里同你说话。”他微微皱眉,似乎是对自己被怀疑了这件事情表示不满,“只要你不在了,这里的一切都会安排妥当,他醒来之后要不了多久,便可以稳稳地登上大典。”
“好,我答应你。”江霜寒看着薛烬苍白的侧脸,果决道。
这次反倒是宰相迟疑了,江霜寒答应得太快了,竟让他有些怀疑这其中是有作伪的成分。可赴死这件事情,也不是好假装的。
“只希望宰相说到做到。”江霜寒看着他道。
纵然宰相从头到尾都没给她一个好脸色,纵然她清楚眼前这位重臣想要自己的命,江霜寒也没有半分惧怕。
“自然。”
江霜寒最后看了几眼薛烬,然后跟着宰相章重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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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烬醒来已经是半夜的事情,他是手指先动的。在一旁守着的秋姬连忙叫冯管家:“大人醒了,管家你快看看,大将军的手动了!”
管家也看着薛烬因为疼痛而皱起来的眉毛狂喜:“是!是!快去请翁贤先生过来!”
秋姬立马喜冲冲地往外跑了。
薛烬费力地抬手,终于睁开眼睛,在看到站在自己床边的人是冯管家的时候,愣了一下,方才抬起来的手也松了下来。
“大人刚醒来,先喝些热茶吧。”冯管家说着,又取了一边桌上的茶壶倒水,颤着手端茶送到薛烬跟前,想要喂他,却被薛烬握住了手腕。
“阿降呢?我夫人呢?”薛烬是压着怒火问出的这话。
纵然他心底已经隐约猜到,江霜寒很大可能是已经趁乱离开了,毕竟她一直不愿留在他的身边,听闻他那位人人称赞的好表兄在临去连今后的住处和开销都给她准备好了。
怪不得他那么多人喜欢呢。要是他,便只想在死前拉着她陪自己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