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人套了车,是带着侍卫摸黑悄悄出的宫,到了宰相府门口果不其然受到了拒绝。薛烬取下自己信物递了出去:“通报给宰相,就说大将军薛烬求见。”
家仆小心地拿着信物进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又出来,恭敬道:“宰相请大将军进去说话。”
宰相在府内正厅候着薛烬,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冷着一张脸看着薛烬发白的嘴唇:“前几日我去过宫里了,大将军的伤势是不易动的,不知是边关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朝上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大将军特意跑这么一趟?”
“实不相瞒,是我夫人在宫内丢失,有人说看见她被带来了宰相府,是以我才这般着急地来这么一趟,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望宰相见谅。”薛烬听着他话里的软刺,装听不懂一样回答。
“岂有此理!前几日外头起了关于大将军的谣言,大将军如今的身子干系我大燕的将来,是以本相是进宫了一趟,得知大将军确实病倒,心中便有了打算,也好处理外头的事情。这等捕风捉影之人,该被乱棍打死,以肃国法!”
“看来是我冤了宰相,既如此,今日我也带人过来了,正好咳咳仔细查上一番,好正宰相大人清白,回去也好处罚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薛烬丝毫不退让。
宰相的目光看向薛烬的身后,知道他这是有备而来,前面那些说辞不过是不想同他闹得太僵罢了。
可大燕宰相从来就不怕与人对峙,他冷着脸道:“虽如今大军未还,可大将军已经入住章明宫,也早已经开始着手处理朝政之事,也该将自己的身份正一正。大将军的兵这些日子将宰相府围了个密不透风,为了一个女子便置自己的身子于不顾,这成何体统?”
“可是宰相大人,那女子不是旁人,她是我明媒正娶来的妻。”薛烬坚定道。
“既然大将军如此说,那我无话可说。”宰相眼中透出对薛烬的失望,仍然挡在薛烬的面前,寸步不让。
“宰相果真要将人藏到底吗?”
“本相问心无愧。”宰相坦然道。
“老师,她是我拿命换回来的人!”薛烬咬着牙道,此刻的他其实已然体力不支,胸口的疼痛牵动着他的每一分气力,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气势不减分毫。
章重璞初闻这个久违的称呼尚且有几分动容,不过也只是片刻的,他的表情很快就冷硬起来:“正是因为如此,这样的人才留不得!”
话说到如此,薛烬索性不再管他,他对身后带来的人示意,冷声道:“给我搜!”
宰相见状,冷着脸看着薛烬,一言不发。
薛烬进门的时候本是被人抬着步辇进来的,这会儿说完了话,只静待结果,这才有空分心关心自己的伤处。方才说话是便觉得拉扯得疼,坐下才发现,伤口处正往外浸着血,稍微一动都牵扯到伤处。
便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额上就冒了冷汗。
方才若是动作再大些,只怕这血便顺着衣服渗出来了。他白着一张脸坐着,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看着不远处在宰相淡然自若地脸,薛烬突然明白了什么,不过还是抿着嘴让人查完了。
最后的结果果然让人失望,连江霜寒的影子都没见到。
“得罪了,老师。”薛烬起身朝宰相行了大礼。
宰相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薛烬又凑近道:“我知道她是老师带走的,我不会放弃找她的,一日找不到她,宰相府外的兵便一日不撤。”
薛烬说完,也不管宰相脸色铁青,转身便坐上了步辇,离开了宰相府。
刚出宰相府的大门,便见不远处立着的池山,正着急地往这边看着,知道薛烬定然会尽快过来,他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这会儿见了人,正要数落,便看着薛烬直愣愣地晕倒了:“薛烬!薛烬!”
池山喊得大声,薛烬没有半点儿回应。
薛烬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暗下,已经是晚上了。
翁贤先生正在一旁同池山说话,见他醒来,哼了一声才道:“大将军真是好大的心,若非池大人急冲冲地请我过来,我还以为大将军是真不想要这副身子了。”
薛烬自知今日之事错在自己,所以立即认错道:“先生莫怪,我也是一时着急。”
“你还说呢,就说你现在的身子不能出去见风,你出去就算了,还在宰相府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你真够可以的,没被毒毒死,险些因为伤口裂开失血身亡。”池山在一旁朝他吼道。
说着,他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往周遭看了一眼:“对了,人呢?”
薛烬冷着一张脸:“没找到。”
“啊?”池山这会儿骂都骂不出来了,只觉得薛烬是大写的一个惨字。
“所以你的人继续盯着几个要紧地方,燕都就这么大,她只要没出城,迟早会现身的。”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还是先照看好你自己吧。就你现在这个折腾劲儿,只怕人还没找回来,你自己先不行了。”池山毫不客气地损他。
薛烬目光黯了黯,沉声应道:“我知道。”
池山看见他这样,也不忍了,不由得道:“你说着都是什么事儿啊!我十几岁跟着你瞎胡闹的时候,可没想过你有一日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
好不容易眼见着要苦尽甘来了,自己爱的女子还跑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