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烬看到的江霜寒被人押着进来的时候,脸色当场阴沉了下来,池山也脸色不对了,朝两人喊道:“这是做什么!这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还不赶紧松开人,给人松绑!”
两个士兵立刻慌乱了起来,连给江霜寒松绑的手都颤抖着,松开江霜寒之后,立即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朝江霜寒磕头。
江霜寒也没看那两个人,只往薛烬那边看去,他正看着江霜寒的双眼,两人这么长时间没见,江霜寒只是淡淡地将他上下扫了一眼,便很快收回了目光。
薛烬却是死盯着她不放。
在一旁格格不入的池山很有眼神,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佯怒骂了一句:“你们两个不长眼睛的,这下别想着领赏了,来跟我领罚吧。”
语罢,池山将地上跪着的两人带走。
出门的时候还顺便吩咐门口的李公公将门关上,别放旁人进来,李公公立即意会。
江霜寒跟着宰相离开的时候确实以为自己会死,结果宰相根本就没有将她带到宰相府,她跟着宰相出宫不久,便被宰相蒙着眼换了顶轿子,等她再能看见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了一间暗室。
外面看守的人江霜寒不认识,不过到了那里之后,她立即明白了过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宰相现在还不想杀她。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江霜寒便在暗室之中闭目休息,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碌,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她原本打算睡一觉,却没想过自己竟然根本睡不着。
许是前些日子忙碌太过,纵然此时已经空闲下来,她还是不自觉往薛烬那里想。她离开的时候薛烬还在昏迷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翁贤先生也说过了,这伤凶险异常,寻常人能当场毙命,薛烬也只是凭着那暗器刺得偏了一些,加上他身体素质比较好,才从鬼门关撑了过来。
后面能不能醒来,谁也说不准。
江霜寒倒是不担心外头的朝臣,既然宰相说了自己会管这件事情,那么他就不会食言,江霜寒相信他能够将这件事情瞒好,至少是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思来想去,江霜寒想到最多的还是薛烬。
若他此番就这样死了,她定然是不能独活的。这不是薛烬头一次救自己,却是江霜寒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了薛烬对自己的好,知道了他到底有多在乎自己。
江霜寒这日一直到半夜才睡着,梦里是熟悉的沂水枯地,她站在营帐外面,隐隐约约看见远处有人走动,是军中士兵巡逻,她努力想要看清楚,却被扬起的黄沙遮挡住视线。
梦里的江霜寒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沂水,也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回来,她看到了黄沙外那人的身影,是以哪怕起了风,还快步朝那人的方向跑去。
等到了那人跟前,她定睛去看那人,内心仿佛有话要同那人说一般,这是他们从前的相处方式,是以江霜寒一边看他一边开口说话,讲她今日在营帐中的趣事,等讲完的时候,也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是薛烬。
江霜寒有些意外,又觉得好像本该如此。
她以为那人应该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他抬了抬手,江霜寒下意识觉得他是想要拉自己的手,却被那人抱在怀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江霜寒竟然没有生抗拒之心,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十分熟悉。
从梦里醒来之后,江霜寒的脸还红着,梦里面的两人太过和谐,让江霜寒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好像是她头一次在梦中这样清晰地看见薛烬的脸,也是头一次在梦中同他这般亲近时,两人都是好脸色的。
江霜寒每日三餐有人送过来,只是她不能出去,宰相没再来见过她,也没有人管她。她暗无天日地过了几十日,终于打听出了一些自己所在的位置,她还没出燕都。
后来,在宰相准备还乡的时候,江霜寒终于寻到了机会,她谎称染病,叫人给她叫来了大夫。看管她的人那些日子比较忙,也没有分多少心思给她,江霜寒打晕了大夫换了衣裳便偷跑了出来。
她所在的地方靠近城门口,所以江霜寒毫不犹豫地就往外跑。
然后就到了这里。
江霜寒对上薛烬的目光,将他看了一遍,好在,他醒过来了,看起来恢复得也不错,她可以安心了。
薛烬并不知道江霜寒的这些经历,章重璞人已经离开燕都了,纵然他还在,也不会告诉薛烬这些。薛烬也看不出江霜寒此时的心路历程,在他眼中,她便是从前一样想要逃离自己的妻子。
薛烬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放在了江霜寒的脖子上,她的脖子那样细,只要他稍稍用力,她就会断气,然后永远地陪在自己身边。
她是该死的,过去就有很多人同他这样说过,现在更多人说了,只有她死了,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不然,他永远都有一个隐患在。
薛烬也曾起过这样的念头,干脆就掐死她,让她永远陪着自己。
此刻,江霜寒像是看出了他的目的,却一动也不动,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
看啊,她多么有恃无恐。
可薛烬只是缓缓收回了手,他闭了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她,艰涩道:“你走吧。”
江霜寒知道自己回来之后薛烬一定会生气,她也做好了准备,可没有想到薛烬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这是她之前预想过的几十种可能里面都没有的。
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薛烬见她没反应,以为她是担心旁的,又扯了个自嘲的笑:“你放心,之后不会有人再跟着你的,也没有人会抓你过来,你彻底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