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还特意劳烦猫儿阿荣捎了封匿名信,借着先皇祭日吓唬过世子呢!这……他怎么也知道了?
许是苏落云的眼睛瞪得太圆,韩临风觉得自己的新婚妻子也太可人了,最后还是忍不住恶作剧般捏了捏她的脸,便大笑着转身出门去了。
苏落云被他轻薄也不及反应,只惊讶发觉,原来他竟然比自己以为的更早认出了自己!
苏落云定下神来时,想起韩临风当初在公主府上,还假惺惺地邀约自己过府听曲儿呢!原来那时他就存着坏,刻意地逗弄自己!
苏落云懊丧地揉着被那男人掐过的脸,第一次觉得这权益姻缘似乎被疯牛拉车牵引,朝着不受控的方向,一路狂奔。
等她定下神来,算算时辰还有些富余,毕竟宫里的宴得到临近晚上才开呢。
现在屋子里总算只剩下她一个人,可她再也不想睡,于是高声喊道:“香草,进屋帮我打开窗,我要透透气!”
不一会,香草就进来了,不过跟她一同进来的,还有两个世子府的丫鬟。
这两个是耿管事拨给世子妃的两个侍女,一个叫寄秋,一个叫怀夏。跟着两个侍女的,还有三个小丫鬟,分别端着铜制水盆,还有毛巾皂角,甚至还有花园里新采的花儿用来簪发。
香草看着双颊泛着红潮,起身无力的大姑娘居然靠在床边,茫然地愣着神,也不知在想什么,眉宇间都是愤懑不平,而那搭脸盆子上的喜帕血迹斑斑……
小香草鼻翼一酸,哽咽一声哭出来了。
可怜大姑娘身子如此娇弱,竟然被那风流世子凌辱一宿,以至于现在都回不了神,看上去如此憔悴……
落云正在出神地想,世子究竟怎么知道她私写了匿名信。直到她听见香草哽咽的哭声,这么一问,才知道她误会了……
落云无力地揉了揉头穴:得,又给世子拉了几许仇恨!
她也没法跟香草解释,自己跟世子不过虚凤假凰。于是她干脆起身洗漱,抖擞精神,还是梳头穿戴。
如今她嫁了人,姑娘的垂挂发髻也要改一改,世子府的侍女倒是手巧,帮着香草给世子妃梳了时兴的朝天鬓,将落云的乌发高高盘起后,便簪上翠玉金钗。
落云虽然看不见,但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沉,便忍不住道:“不用簪这么多,我不习惯……”
服侍她梳头的侍女是寄秋,听了世子妃这么吩咐,手上却没有减,嘴里温柔笑道:“您如今可是贵为世子妃,一会还有府里的下人管事们来给您请安,这头上若光秃秃的,便是我们做下人的不懂规矩,我会被世子责骂的。”
她这话固然在理,但是很明显并没有听进苏落云的话。
这并非有意,只是这侍女下意识觉得这小门小户的不懂王府规矩,便擅自做主了。
落云还想说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忍了下来。
等洗漱完毕,韩临风也练功回来了。落云作为新嫁娘,总要在仆人前做做样子,服侍夫君洗漱更衣。
只是她的眼睛看不见,穿衣摸着衣带时,难免手指轻薄了一些。
虽目不能视,但十指丈量也能知道,自己的夫君着实是顶好的身材,窄腰宽肩,跟他的臂膀一样结实……
韩临风面无表情地盯看着落云动来动去的头顶,那满头的钗,仿若树杈不停地往自己脸上刮。
他只能微微抬头,任着眼盲的妻子胡乱摸索,最后深吸了几口气。
也许是嫌落云太慢,突然伸手接过了落云的活计,自己将衣带子系好,然后半开玩笑问:“你戴了这么多钗,是准备再给我的脸划上几道?”
之前在山上时,他的脸被落云做样子划了伤痕,幸好那伤痕不深,已经愈合了。
落云方才的确是故意用发钗蹭他的下巴,这时,她才笑着对身旁的侍女说道:“寄秋,把发簪卸下去些吧,世子不喜欢我戴这么多。”
一旁的寄秋脸色微微一变,才察觉到世子妃的言外之意,强笑着过来给她拆发簪。
韩临风并不知这之前的主仆的暗流涌动,只以为自己的无心之言阻了女人家的爱美之心,便又道:“解下干嘛?你戴得甚是好看。”
落云这时摸索着摘下一支金珠流苏的发簪,一边笑着道:“好看却不舒服,而且这叮铃咣当的声音,也碍了我辨别方向。”
她眼睛看不见,时时要依靠鼻子和耳朵,带着那么多的发簪的确碍事,于是韩临风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待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韩临风一边替落云往粥里加鸭蛋黄,一边道:“你身边的侍女都是我入京之后买入府中的,你若觉得用得不顺心,尽可以自己换了,不必跟我言语。”
落云觉得他话里有话,便歪头道:“世子为何说这样的话?”
韩临风咬了一口糖饼,看着她故作不知的脸,笑了一声,然后凑近些,挨着她的耳低低道:“昨晚恨不得将身子嵌在墙里,好离我远些。可是今早换衣时,差一点就贴我的身上了,不就是为了显得钗子碍事,借我的嘴教训丫鬟?”
落云也知道自己的这点心眼瞒不过这贼精的男人。
她被韩临风说破,却并不困窘,只是搅动着粥,轻声道:“我初来乍到,不懂世子府的人事,更不好立威,难免想要穿穿您的虎皮,震慑一下百兽。我不敢作威作福,只是想过得轻松自在些。就是这点小心思,让世子见笑了。我身边有从娘家带来的香草和田妈妈,世子不必再给我派下人了。这样一来,也少了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