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书环视了一圈,却发现屋内摆设整齐,那桌面似乎都落了一层灰,很明显已经很久没人在这居住了……
她再回头看哭哭啼啼的怀夏,心里突然一紧,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就在这时,巷子外的街市突然传来纷乱的声音,似乎有许多人朝着青鱼巷涌来。
就在方锦书带着人急急往外走去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巷子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当那些身穿铁面军铠甲的勇士一股脑涌入巷子,将她和手下死死堵住的时候,方锦书力持镇定,大声道:‘我乃瑞王遗孀,故去先皇的儿媳妇,尔等何人!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为首的男子面色黝黑,手腕上环着一圈表示战功赫赫的纹身牛角。
他压根没有被方锦书的话呼喝住,只瞪眼说道:“我奉太子之名,来此擒拿意图谋反作乱的罪人方锦书,既然你是瑞王遗孀,那就对了!”
说话间,他举刀便要过来拿人。
不过方锦书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连忙护着瑞王妃急急后撤。可就在这时,挨着世子府的隔壁院子——苏落云以前的那屋宅里突然翻墙而过许多兵将,将方锦书这一行人前后夹击,围得退无可退。
在一阵刀枪剑戟的混战里,方锦书也惨遭波及,只听她凄厉的一声惨叫,右侧的眼睛被深深划出伤痕。
当她披头散发,被狼狈按在地上时,还在竭力高呼:“何人敢碰我!我乃九皇子遗孀!皇帝在宫中已经驾崩!我儿将登皇位,我堂堂一国皇太后,敢碰我者,杀你九族!”
她被捆绑上,一路被扯拽出巷子时,却发现整条通往皇宫的大街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兵卒,看着他们的兵服颜色,并非自己父亲和几个世家调来的兵将,而是黑衣黑甲的铁面军。
这铁面军乃韩临风的直系,原本该是折返北地,准备继续北征的,不知为何,毫无预兆出现在京城满街都是!
方锦书看着街上密密麻麻的铁面军,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急得火烧火燎,一路下沉。
既然韩临风的铁面军突然出现,是不是宫里的宫变,进行得不甚顺利?
该死!那个游山樾不是一早就允诺,他已经说服了远在云州的渔阳公主,倒戈向世子,并且说服赵栋拥立九皇子遗孤吗?
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父亲又在何处?
就在这时,隔壁甜水巷里有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出来。
当行驶到了方锦书的眼前时,马车的车帘微微撩起,一张明丽的脸儿出现了车帘之后。
方锦书被按在地上,半抬起头一看,那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她方才遍寻不到的苏落云!
原来她一直在这,只是并非人人以为的原世子府,而是一巷之隔的甜水巷子里。
而此时,苏落云冷着眉眼上下打量着她,压根也不像犯了眼疾的样子!难道这几日的功夫,她的眼疾又好了?
“苏落云!这是你给我设下的圈套?你知道我是谁?我是未来的皇太后!你个下堂妇居然敢抓我?好大的胆子!”
听了方锦书的叫嚣,苏落云只是冷冷道:“所谓圈套,也要有人肯钻才行。你到今日,都是自己作出来的,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陷你于不义之地。”
方锦书却不甘心地笑道:“你以为抓了我,你就稳操胜券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大靠山已经倒了!那韩临风葬身在了彦县,这都是你害的!如果当初他娶的是我,而不是你,那么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惨死在滔天洪水里!”
落云已经是懒得跟疯婆子再讲下去了。一旁的香草听不下去了,故意高声道:“太子妃,太子还在宫里等着您呢,就别耽误功夫,跟个不要脸的疯子多言语了!”
方锦书听到了香草的话,呆愣住了,呆傻道:“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再次躲避过彦县的洪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骏马疾驰的声音,在一片火把光亮中,一匹骏马带头疾驰而来。
方锦书费力抬起头,在模糊了眼睛的血迹间,依稀看到了一个俊美高大的男人,正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金盔冷面,浓眉斜入鬓间,赫然正是本该被困在彦县的太子韩临风。
方锦书的脸上闪过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惧的复杂神色,只是凄冷笑了起来:“我怎么忘了,你最有本事了……韩临风,你骗得我好苦啊!”
韩临风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冷脸走过去,眼神里满是冷凝愤怒:“早就派人要接你回去,可你偏不!兵荒马乱的,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因为心知今夜会有变故,所以韩临风一早就派人来接落云,准备给她换到更安全的地方。可是落云却说自己若是现身,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陛下与他的计策要前功尽弃?
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这就是所谓灯下黑。果然方才她的隔壁打得热闹,不过她的小院子可是安然无恙。
临风刚在宫里平叛完毕,就听闻有人闯入了青鱼巷世子府。
所以他便飞身上马,一路疾驰而来。等看到方锦书狼狈缚在地上,而落云悠闲坐在马车中,韩临风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方锦书这时却大笑道:“你就算没有被淹死,也是回来得太迟了,你的父皇刚刚已经驾崩了,如今满朝文武都在反你,你说,这天下百姓会不会以为你才是弑父想要窜位的罪魁祸首?你求我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她故意说些激怒韩临风的话,可是韩临风却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只是听着方锦书的尖利刻薄的声音,韩临风的浓眉厌恶紧缩,若是自己真如奸人臆想的那般软弱可欺,那么现在脸上有伤,被狼狈捆缚在地上,便是落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