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的新晋女幕僚——血之青
时间:2022-03-09 09:24:17

少年一时心潮澎湃,白嫩的右拳在桌上重重一锤,茶盏顿时一阵晃动,将坐在对面穿着粉嫩襦裙的女生吓了一跳,“丘公子?”
奚丘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连忙向对面的孙清瑶见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事儿就行,吓死我了。”
孙清瑶抚抚胸口,松了口气。
“你何时去军中?这是我给你新绣的香囊,这两天带上吧。”
奚丘接过那香囊,沉思说道:“过几天吧,等京中的风波过了再说。”
京中一是科举改革,二是最近的沐昌伯家奴一事,三是太子清查三军势力,如今奚丘入了骁骑营,也算是京中流言的主人公之一,只能谨慎行事。
孙清瑶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禁问道:“可曾听闻谢大人的消息?”
奚丘诧异道:“谢大人?哪位谢大人?”
少年突然恍然大悟,说道:“都说谢大人领命奔赴塞北,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最近京中女学兴起,谢大人走前曾给女学社去了封信,女学社社长想再与她传信,却没有联络方式,只能拖我询问几分。”
说到谢瑜,自然就和太子脱不了干系,孙清瑶一介女子不可能自己奔赴太子府,其实是想求奚丘替她传信给太子。
如此,既不失了规矩,也能把事办成。
奚丘正愁不能与情郎日日相见,他虽然没听出来孙清瑶的相求之意,却想主动揽了这差事,当即说道:“你是女子,不方便出了内宅,你若是放心,那就我替你去询问。”
孙清瑶要得就是这句话,当即眉开眼笑了起来。
千凋岭附近,谢家驿站。
谢瑜等一众人还在等塞北的传信,但温都尔格和他的手下一众人,通过千里镜发现他们盘踞驿站,始终不曾前进,心中就开始慌乱了起来。
“快传信给汗王”男人只能如此对属下说道。
单刀直入启朝中原腹地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他们随时都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
雄鹰在官道附近盘旋,塔汗格口中状作鹰声,雄鹰顿时飞下,携带着温都尔格的书信顿时飞往天虚北部。
看着那道黑色的雄鹰展翅而飞,温都尔格眸中透着坚毅,他低头同自己身边的军师低语,“我们在外看来还是一支商队,这么耗下去迟早会惹人怀疑,不如我们即刻启程,先完成最基本的任务。”
匈奴人因为内部常年分裂,士兵们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战斗在哪儿,就活在哪儿,对上位者的统领向来没有异议。
于是一众人慢悠悠地行进在路上,这一异常被报给了谢瑜。
“随他们去,他们跑不出启朝。”
谢瑜断定,和这支商队盘旋了几天,已经大概摸索出了他们的意图。
她也愈发确信,塞北的军情防务的确被二次泄露,敌人已经把握住了他们的弱点,但这在谢瑜眼里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握着手里的那封厚厚一沓信,只觉这老鹰飞的也是很辛苦。
“吾妻阿瑜,见字如面,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对你思念甚重,汝何时归来?”
开头,全是一堆没用的废话。女人的视线快速往下扫,发现男人字里行间夹带着私货,谢瑜将几页纸通通看完之后,翻来覆去确定没有遗漏,才放下那纸。
“梅修——”
梅修刚吃完饭,在院子里闲待着溜达,见谢瑜从二楼探出头来,匆匆上了楼。
“哎,主儿——”
男人奇怪得很,关上门,三步并两步就往案几前一坐。
谢瑜语气不太好,“你可有你那个梅家表妹的消息?”
“没有啊,我们都好几年没联系了。”
见她脸色不太好看,梅修更奇怪了,“出什么事儿了?梅柳没什么头脑,不能跟咱出什么幺蛾子吧。”
“你给青墓的人传封信,让他们找一找梅柳的消息。”
青墓的那群道士这么多年被谢瑜遣去南方经商了,但是还剩几个道士在京城附近,梅修觉得奇怪,“京城出事了?”
“没有,梅柳要和祁良夜联姻,祁良夜害怕拦不住她作妖向我求援了,”谢瑜没忍住又骂了一句,“一群废物,挺大个老爷们儿,对一个小姑娘束手无策,还得让我帮他打探消息,我给他留主公令那半个家底的人,他也不知道用,你说说,从我入京到现在,除了让我变成太子妃他花了点心思,剩下的正经事不都是我一个人忙么?”
梅修眼看着向来清冷的主子坐在椅子上自己骂了好几分钟,眉心一跳一跳,恨不得将自己耳朵和眼睛都剜下来。
“废物!大废物!还想让我要个孩子?有个这么没种的爹,他都不好意思来到这个人世!”
谢瑜大手一挥:“你赶紧让青墓的人把那丫头找出来,省得我瞎操心。”
梅修眼角抽了抽,领了吩咐就下去了。
他刚一出门,谢阿宝和谢如意两人就围住他,好奇地问他,“主子怎么了?这么生气?”
光是那两声废物就隔着厚重的木板传了出来。
“咳咳。”梅修咳了咳,挤眉弄眼地说道,“京城的那位,你们知道吧,”
谢阿宝和谢如意看了看对方,没反应过来。
梅修一拍大腿,“吃白饭的那位!”
吃白饭的只有京城那位尊贵的太子殿下了。
两人顿时恍然大悟,“哦——指定又是他说什么惹主子生气了。”
八辈子都看不见谢瑜如此失态,梅修没忍住乐了起来,跟两人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就我那个梅家的表妹,说是要嫁给祁良夜,已经快到京城了,哈哈哈哈”
谢阿宝和谢如意也噗嗤一笑,三人对视,又悄然散开了。
温都尔格一众人假装平静地路过谢家驿站,再看见那一群黑色的软甲,极为精妙的火铳兵器时,温都尔格没忍住多瞅了两眼。
守在驿站门口的人目不斜视,对他们的路过压根不感兴趣,众人悄悄松了口气。
正是这时,二楼却突然探出一个脑袋,似是在向楼下喊,“梅修——”
看清那张人脸时,有精通汉语的匈奴人忍不住喊了一句,“娘嘞!这四仙女伐!”
此言一出,门口的谢家守卫顿时看了过来,温都尔格“咚”一下,就给了手下一个暴栗,军师当即拱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们坐的都是两匹马拉着一个木板车,几个人坐在木板上,坐在一起能唠嗑那种。
那手下此时还想往楼上看,女子却已经伸回了头,不见人影。
等队伍走远,温都尔格头疼地看着那名手下,“你可以说她好看,你说的标准点儿也行啊!”
“你这是从哪儿学的汉语?”
“俺也不知道伐,汗王给额们那个营请的汉语老师就是这么教的。”
温都尔格:“……”
 
第四十八章  青墓
 
军师尴尬地摸了摸额上的汗,他嘴巴旁边留了两搓八字胡,当下对温都尔格说道:“大王子,那位就是谢瑜了。”
谢家军是启朝塞北雄踞的一道铁关卡,一百多年,从谢云英到如今的谢瑜,匈奴和胡人都没有看过中原的天空。
直到他们遇上王岳,百年来唯一一个通敌卖国的佞臣,才有了喘息空间。
“王岳早先给父王传了信,说是要和父王里应外合,颠覆大启。”
温都尔格边说边笑了,“说实话,我也很佩服他的勇气和决心,但大启可不是只有塞北和中原两块儿土地,南方的江南水乡,西南的苗疆众族,西边的高原民族,甚至北边的一些胡人部落都入了启朝的边境,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我们只能等待它从内部瓦解,待它四分五裂时,才有可趁之机。”
阿木尔汗内心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让他记录中原地形风俗,却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军师赞同地点了点头,两人和士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一些西洋人,这些西洋人的发音蹩脚,但也能和他们沟通。
车队慢慢行进,夕阳渐落,谢家的驿站也在众人远行中模糊成了一个矮楼。
谢瑜知道这群人慢慢走过谢家驿站时,也不着急,塞北的情报还没送到,更何况,这么一小撮人,也跑不出她的手掌心。
夜缓缓而至。
塞北,青江口,谢家府宅。
谢成儒和落座在自己对面的中年妇人下着棋,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藏青色的底袍绣着鸳鸯锦文,一看就是夫妇。
“瑜儿来信了,”江红娘捻着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瞬间吃掉了几颗黑子。
谢成儒下巴上蓄着胡子,谢瑜的眼睛随了他,看起来都是极为锋锐,偏生是双眼皮,登时就看起来柔和了些许。
江红娘则是格外美艳,五官大气,鼻子小巧挺拔,她年轻时混迹江湖,艳名远播,追求者无数,最后还是谢成儒算计了她,将她困在了这一方后宅中。
但她也无所谓,她幼年失孤,信奉的就是四海为家,谢成儒的强硬态度她从不往心里去,面上挂着笑,从不给谁难堪,却也懒得多给笑眼。
在谢成儒眼里看来,就是她向来会做戏,谢瑜这点没随她有些可惜,偏偏随了谢成儒的冷硬脾气。
“来信便来信,左右都是写着塞北的那些烂摊子事儿。”
谢成儒有一搭没一搭地布着棋盘,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早就老了,管不动这些事儿,老老实实地当着自己的谢国公,在谢府里逗逗猫,遛遛狗,晚上搂着娇妻一睡,美死了。
“太子求着她当太子妃,还求了圣上给下了一道不纳侧妃,不纳妾室通房的诏书,两人六月份大婚,”
江红娘倒是没什么奇怪的,谢瑜随了她,身上全是反骨,想法骇人不说,手段也狠,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只是他们俩和女儿向来关系不甚亲厚,对她自己的决定无可指摘。
但还是希望她能做出一个合理,有益于她自己的决定。
谢成儒却皱眉,“好端端的,太子怎么求亲了?”
“她到人家府上做幕僚,估计是把太子的魂儿给勾走了,谢瑜要回塞北时,折腾了好久才放人。”
“大不了抗命就是,怎么还把自己赔进去了?”
谢成儒不满道,谢瑜到时候在京城,还怎么处理塞北的军务,他可不想再管着塞北这一片地方了,操心的地方太多,年轻的时候恨不得一个人掰开两个人用,现下老了清闲了,总不能再让他去管这些吧?
江红娘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呢,于是说道:“皇命难违,你是做臣子的,又不是当老子的,女儿自己的决定你点头就是了,还有,女儿操心这些年,你就不能帮她分分担子?”
谢成儒摇头,“我就是要享清福,谁都别来打扰我。”
江红娘只得转移话题,“塞北的军事防布被王岳那狗贼泄露了出去,谢瑜怀疑关外的地图也被泄露了出去。”
关外指的就是中原那片土地,塞北指关中关内。
“什么?”
谢成儒这才诧异起来,他没想到王岳狗急跳墙还能做出来这种事。
年轻时他亦在京城为官,当时的王岳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阁臣,朝中不少忠良臣子都被他迫害,兴许是忌惮着谢家百年世家的底蕴,才没有对他动手。
但先帝在时,朝政也算不上清明,王岳当时就开始布局,谢成儒干脆辞官,只做个世袭的国公爷。
当时也是江红娘正在江湖中声名鹊起,谢成儒回塞北的途中碰见她,一剑钟情,干脆将人绑回塞北。
此后他接手了塞北的军务,娶了江红娘,生了谢瑜,如今这么一看,一辈子好像真就这么过去了。
他有些感慨,“该是这个时候了,王岳狼子野心,皇室也总算出手了。”
江红娘还想与他说两句,却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束浓艳的红玫瑰,对着她笑了笑:“红娘,情人节快乐!”
此时天还未黑,屋内有淡淡的焚香味弥漫起来。
江红娘看着那束玫瑰,接下时,罕见地两眼笑出了褶子,从袖间拿出一个红色的香囊,递给他:“你也快乐。”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塞北的情报又隔了几日,才送到谢瑜手里。祁良夜又不知死活地飞来了一封信。
“祝吾妻阿瑜情人节快乐,”开头依然是简短的废话,谢瑜看着那句话,眼底却露出了笑意,她视线继续往下扫,无非是一些琐事,谢瑜提笔蘸着狼嚎,根据他的问题挨个写着回答。
直至看见“女学社社长想和你通讯,将信送到我这里,给你寄了过去,应当晚一天就到了。”时,谢瑜眼神微微变了变,只觉祁良夜心真大。
自古以来王朝更替,最先变革的就是思想学风,他也不怕自己造反?
祁良夜心大么?当然不,提前调查过女学社的身份背景后,才将这封信寄了出来,他没翻看内容,却也猜到了女学社社长的意图。
女学社社长葛梅香,说起来和谢瑜一般大的年纪,主张女性解放,却是出自沐昌伯府的世家贵女。
葛梅香其人如名,属于宁折不弯的类型,她十八岁时嫁到了一个没落世家却惨遭非人虐待,曾经因为杀夫获罪,后来沐昌伯向朝堂递上证据,才保住了葛梅香的性命。
葛梅香与前夫诞有一子,前夫死后,她痛定思痛,独自抚养麟儿两载,半年前开设女学社,所教授内容思想超前,大胆露骨,以封建权势下饱受摧残的女性为视角,向众多女子开了一个先风。
起初这种先风并不被人看好,及至位高权重的谢瑜出现,二者想法格外的契合,虽然话语不同,意思却一样。
葛梅香想尽办法联系谢瑜后,获得了谢瑜的支持,二人书信来往,偶尔会交流想法。
如今谢瑜却是猜到了这封信的内容,必定与女学有关。
夜逐渐深沉,烛火昏黄,谢瑜将祁良夜的信放下,转手去看塞北的信。
这信是谢家军副都统崇惠将军,谢知涯所写。虽然名字英气,却也是个女儿身。
谢知涯在信中直接递交了一份关中和关外的地形图,谢瑜在信纸滴上蜡油,紧接着纸面上就浮现着蜿蜒曲折的墨线。
“如果匈奴人进了关,应当是从阳山一代的瘴毒区域,月前阳山换防,消息走漏,目前还在调查。”
只这一句话,谢瑜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女人垂下眉目,将两封图纸放进了密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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