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娇雀——和二萌
时间:2022-03-09 16:31:36

  阮雀没把她放在心上,目光终还是探入顾廷康眼里。

  顾廷康对上她的视线,心下又慌又怒。

  从姑娘的攀附中抽出手臂来,要来同阮雀解释。

  阮雀还是同先前一样,往后退了一步,眉眼清冷地同他对视,既温和又疏离,眼下不知为何多了三分倨傲,却也是没有一丝丝情绪。

  顾廷康的手忽然僵顿在空气里。

  他突然觉得阮雀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见院墙下阿猫阿狗闹腾一般。他纳妾宠婢,在阮雀看来,好似和她没有一点瓜葛。那样置身事外,那样无关痛痒。

  不,有的,她有反应。

  她多了三分倨傲,她在看不起他。

  思及此,顾廷康眼底的惊慌消散,眸子里浮起一层难掩的怒色。

  他满心都是阮雀的鄙夷。

  他内心如火烧灼,一股燎原的羞耻从心尖的地方蔓延开来。

  是,他是得不到阮雀,渴着阮雀,才借着几分酒意,半推半就幸了这个和阮雀又三分像的丫头。

  他说酒后乱性,也未必有人敢质疑。

  可阮雀眉眼清凉,似乎看穿了一切,看穿他求而不得、转头低就的卑微和龌龊,却仍未疼惜他一星半点,仍鄙夷着他,审度着他。

  顾廷康从小到大,没有得不到的。

  阮雀是第一个。

  第一个他得不到的。

  可以阮家如今的家世地位,她凭什么?又怎么敢鄙夷他?

  顾廷康越想越是愤恨,恼羞成怒。

  然而他不知道,这三分倨傲全是因他做贼心虚。

  这三分倨傲,不是什么鄙夷,是阮雀守卫自己的最后壁垒,是她身为阮家女儿和身为顾家掌事奶奶,遇事不能在人前显出哪怕一分软弱的骄傲。

  两人没有情绪上的默契。

  是以察觉到顾廷康的愤怒时,阮雀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骤然捏碎,血肉飞溅,寸寸成灰。

  她眸光微闪,却仍安然鹤立着。

  槐黄织锦暗云纹的大袖下,手指轻轻蜷了一下。

  她在等他的解释。

  就像陷入泥沼的人,渴求一条救命的稻草。

  阮雀想,只要他解释一句,她就相信过往纸笔堆成的情意都不是虚妄。

  然而没有,有的是他身后的姑娘再贴上去,抛来挑衅的眉眼。有的是顾廷康眸里的怒气明灭,情绪翻涌。

  阮雀敛下眸光。

  春夜的风凉得彻骨,吹皱地面上早已浮起一层清油的鸡汤。空气里鸡汤的味道仍然香浓,单是闻着,就知道是用心炖熬许久的,该很可口。

  顾廷康的视线扫了一眼,从地面上收回,喉结微动,想说些什么。

  半晌,他只冷漠又生硬道:“你今夜先歇在明心堂吧,她——我来处理便好。”

  春风又起一阵,吹得烛光都打起细闪,晃晃颤颤。

  顾廷康站在屋里,双手扶着门,烛光打在他背上,却映照不到他面上的表情。

  暖黄的光从他肢体的缝隙里露出来,唯余些许,打在阮雀绣着兰草的鞋面上。也只照到了鞋面上。如水的月光沿着廊檐洒落,她披着月色,一身清冷,眉目清澈。

  两人又是一阵相顾无言,阮雀看着他,脑海里都是那些端肃的正楷,干净的信件和彼此纯粹的心事。

  青鹿跑回来,说郎中来了。

  顾廷康拧眉问:“你受伤了?”

  他视线逡巡,这才察觉她槐黄广袖上洇湿了一片。

  阮雀说:“今夜便劳烦二爷自己安置。”

  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如意院的,等她回缓过来,人已经在明心堂了。

  她的手肘上被烫出一片水泡,要揭起衣袖的时候,皮肉撕扯的疼痛最为难忍。郎中怕水泡破了,最后还是用一把剪子将她最喜欢的衣裳袖子剪了个稀碎。

  青鹿忙问说会留疤吗?

  郎中只道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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