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猝不及防,越过卷翘的睫毛,砸入眼里。冰凉的水意蔓延眼眶,叫人醒神,发颤。
阮雀抵着膝,往后跪了两步,轻轻拜倒。
司朝以为她能说出什么话来,尤有耐性地等着她。半晌,只等来她凉凉说了一句,“臣女想求王爷一件事。”
司朝气笑了。
跪在这漫天的雨里,拜了那么深重的一拜,结果是求他一件事。
他就不信,她那样伶俐的一个人,会不明白他的心。即便从前不明白,才刚在宫里,在马上,也都该明白了,只要她开口,便是屠了这皇城,他也会照做不误。
紧实的胸口轻轻起伏。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阮雀,看雨雾凝成珠,顺着女子纤直的脖颈,没入衣襟,看她一身雨水浸透的衣衫,勾勒出笔直的身骨,纤致的细腰……
她是明白的。
她知道他渴极了她。
为了不欠他人情,宁愿拿身子来换,也不愿白白承他的情。
司朝撇过头,轻轻呵了一声。
终还是舒了口气,不紧不慢地提起衣摆,蹲下身。
法子很多种。
他也曾想过以强横的姿态替她摆平所有事,让她不得不承他的情,可那样一来,以阮雀的为人,他们就永远是施恩与报恩的关系,永远走不到一起,永远无法亲密无间。
司朝久久地闭上眼。
既然她想做祸国的妖姬,那他也可做混账的君王。她不想承他的情,那他就做得,无需让她承情。
修长的手指摩挲过她娇嫩欲滴的唇角,伪装出来的索取,竟有三分真切的模样,“是以——阮阮拿什么求我?”
未等她回答。
下一刻,他手臂一收,狠狠将人摁入怀里,用尽了全身力气。
白皙修长的柔荑,缓慢又生涩地,扶上他的腰际。
阮雀沙哑着声音,说:“王爷,我想好了。我愿意倾阮家之财,助王爷肃清这寰宇。在这之前——”
她默了默,道,“我想请王爷帮我杀两个人。”
声音很轻,却极为坚定。
司朝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来他高兴与否。
“抱紧。”他说。
阮雀没反应过来。“什么?”
“抱紧。”司朝又重复了一遍。
阮雀一顿,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她有些难为情。
可又想着,事到如今,面皮子又值什么。于是动了动两条手臂,环过他窄劲的腰身,还没扣上,她手一抽,道:“你还不知道要杀谁,就答应了?”
司朝勾勾唇,解下她环在腰间的手,挂到脖颈上,一把将人打横抱起,道,“你从宫里出来,要杀的人,左不过也就是楚香萝。”
他低头看怀里惊慌失措的人儿,大步走入廊下,吩咐寒甲卫,“还杵着?看不见人受寒了吗?”
阮雀抿抿唇,没说什么。
司朝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道,“一国太后我都杀得,还有谁我杀不得的吗?说吧,想让我杀谁?”
他说着,掂了掂手里的人。
阮雀怕被掂下去,下意识攀紧了他的脖颈,颇为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眼下是“待宰的羔羊”,眼底便生出了几分警惕,老老实实道:“楚香萝,和顾廷康。”
司朝将她一连串反应尽收眼底,眉梢浮起笑意。
“顾廷康,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阮雀一愣,“我爹还在他们手里。”
司朝本就打横抱着她,闻言,手掌拍拍她的软臀,“阮阮放心,你乖乖洗漱,我亲自去要人。”
说着,面上浮起一层可疑的绯红。
阮雀原本还想再叮嘱些什么,一抬眼,见他的脸灿若桃花,红得像是初见世面的小姑娘,顿时又哑了口,“你、你脸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