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阮阮,这么多年你总是谦慎,从不自夸。你自夸本事大的时候,哪次是没出大事的?就这样还想瞒我?”
栾娇娇一边说,手不知不觉就爬上了阮雀的脸,来回摸着。
手心的触感光滑,像冰冰凉凉、嫩而饱满的鸡蛋。栾娇娇爱不释手,心里一千只喜鹊在活蹦乱跳一般高兴。
这可是旁人远观不敢亵玩的美人脸啊啊啊啊啊!
“栾娇娇,”阮雀心情也活跃起来,抬手将她的手摘下,轻轻推远些,“你怎么不去衙门办差呢?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栾娇娇抬了抬下巴,颇为自豪:“只有我们阮阮的事情瞒不过我。阮阮,可和我说说嘛——”
阮雀受不住撒娇,投降道:“好好好,告诉你,你先坐回去。”
待栾娇娇不情不愿地坐回她自己的茶座里,阮雀给她斟了茶,言简意赅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栾娇娇打破砂锅问到底,阮雀便也都说了。
栾娇娇听说顾廷康两次三番想动手,气得猛灌茶水。
听完,她怒道:“混账男人!想是司朝要回京,他觉着有倚仗了才这样嚣张!不然怎么有人这样,从前和现在截然两幅面孔,中间还一丝预兆都没有的!”
一晃眼,茶杯又空了。
“我也明白你的难处。照着你婆母这睚眦必报、推诿错处的性子,只怕你一有动作,阮家就会受牵连。何况还不知道顾家究竟是什么心肺?照我说,指不定当年你和顾廷康的婚事根本不是阮伯伯出事前定下的,怕是顾诚顶不住楚家的压迫,为了打造名声收拢助力,好在朝中站稳脚跟,才诓你来的!”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栾娇娇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她鼓动道:“不管怎么说,眼下的情景,既瞧出了顾廷康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你可得早做打算。”
阮雀也明白自己该早做打算。
她抬手给栾娇娇斟茶,没接话。
“司朝,是外头风传的那个……”
“就是他!”说起司朝,栾娇娇更气愤,“不是他,这里的佃户也不会想逃命。阮阮我同你说,别管他和顾家是不是有亲,以后见着这阎王,有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露头,不然哪天我就见不着你了。美貌在我心里有万钧之力,只怕在那样的阎王面前不值一提,说杀就杀,长得如何,在他眼里只怕是颗脑袋罢了。”
阮雀失笑,“哪里就值得这样?”
栾娇娇正色道,“阮阮,你别不听。你可知司朝是什么人物,西狄那样蛮狠血腥的王庭,他一夜之间全端了,当年凌虐过他的那些个西狄王孙贵族,没一个好下场,据说当时王帐尸山血海,没有一处不染血,后面五十个鹰卫奋力刷了三四日,才刷干净的。你想想早年咱们镧京这起子人都对他做了什么?他能放过谁不成?当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栾娇娇说到这里,面有愁色。
阮雀也沉静下来。
饶是她早就听过司朝的暴戾嗜血之名,可万没想到,他竟暴戾嗜血到如此地步,不怪如今的镧京人人自危,就连佃户也这样惊惶。
她若有所思,抿了口茶,问道,“你说司朝和顾家有亲?”
“你不知道?”栾娇娇瞪圆了眼,讶异道,“我还想说你先容忍着顾廷康那厮,风雨飘摇,先抱紧顾家这棵大树,左右司朝同顾家是有亲的,想也会给顾家几分颜面。顾廷康那厮连这个都没同你说吗?”
阮雀摇摇头,“没有。”
栾娇娇抿唇,“说起来也是面线亲罢了。你家太太叫傅琼华,傅琼华的母亲姓姬,你想想,天下闻名的人,还有哪个是姓姬的?”
阮雀皱起眉,“姬姓在太|祖皇帝时是个贵姓,到了先帝临政、楚家掌权,姬氏一族才被灭门。你莫不是说——”
她抬起眼,眸光中难得涌起惊讶,“是太|祖皇帝的桓贵妃,倾国倾城、流传数十年,至今而有人传颂其美的姬浅?”
栾娇娇见她难得起了情绪,古井无波的美人脸上有添这一抹亮色,更是天下无二的独绝。
她心里尖叫着,气消了一半,面上狂猛点头,只道,“不错不错,就是她。你家太太傅琼华的母亲,是桓贵妃的庶妹,他母亲和桓贵妃是同辈。司朝是桓贵妃唯一的儿子,按理说,他该叫傅琼华一声表姐。故而,他也算是顾廷康的小表舅,你跟着顾廷康,也该叫他一声小舅舅的。”
阮雀听到这里,心里稍有些底。
一抬眼,见栾娇娇仍盯着她的脸瞧,无奈莞尔道,“你若是再瞧,我这张脸就要被你瞧出洞来了。”
栾娇娇一听,“那可不行!”
即刻收回了视线,道,“瞧出洞了以后我垂涎谁的脸去。”
阮雀笑道:“你家的庞邺还不够你垂涎的吗?”
庞邺就是栾娇娇的夫君,与顾廷康同年中了三甲,顾廷康是探花,庞邺是状元。
两人同年成婚,都是婚后便被外放的。
顾廷康去了襄州,庞邺则自请到边陲要塞的峪关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