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义一笑置之,认真道:“昔年父亲不明真相,心慈耳软,才为贼人所蛊惑,做出有辱甄家之事。如今甄义终于可以重新光耀甄门,甄义本就对此珍惜之极。现又得公公赏识,重归长安。公公对我甄家的大恩,甄义没齿难忘。”
“从今以后,甄义对公公马首是瞻,绝无二心。”甄义说到后面,声音压得极小,却十分诚恳。
俱公公满意道:“好!你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人。的从此以后,你就是京城金吾卫的左将军,捉拿夜行大盗一事,京城治安就交给你了。”
甄义抱拳单膝跪地,恭敬道:“甄义叩谢俱公公赏识,无以为报!”
当日甄义走后,俱公公依旧倚在榻上熏香,半个时辰后,俱公公招手唤来一名武将,吩咐道:“派个人,去跟着甄义,有甚动向,速来回报。”
那武将领命离去。
甄义策马过市,一身银铠白袍,引得路人议论纷纷,正要去领印上任时,忽见闹市喧哗,又有好事者众踮脚张望,长安城熙熙攘攘,一天发生十数起热闹本是寻常,甄义今日算是领教了,看那架势,似是又有人当街斗殴。
甄义驱马靠近,只见人群围着两名身着华服的公子哥,俱是醉醺醺的,浑身散发着酒气。
“这是谁家的少爷?”甄义朝一人问道。
一名百姓答道:“是礼部尚书府上的郑三公子,与刑部尚书家的小公子秦子阙,喝醉了酒,正在争抢华然居的粉头。”
一说刑部尚书,甄义马上便想起了一个人。
——十年前的一个女人。
如今她不知怎样了,当年那个时时刻刻跟在姐姐身后的秦子阙,竟也长这般大了。
这两姐弟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微微上翘的嘴唇,一样的鼻梁,秦子阙刚从青楼出来,仍带着其姐几分欲语还休的神态。秦子阙那张俊脸端的是容貌清秀,比女人还漂亮。身材又好,穿着绣上貔貅的锦武袍,不用说,如此妙手,天下除了秦若嫣,再无人能绣得出这繁复瑞兽。
第16章 酒醉闹事
秦子阙倚着剑朝那一站,当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然而这长安城中令无数女子一见倾心的佳公子,武袍被扯得露出半边白皙胸膛,锁骨上还带着唇印,脸上被印了胭脂痕,醉醺醺晃来晃去,不服气地喊道:“来啊!来打一场!”
秦子阙对面那公子哥儿也是醉得站不稳,瞪起双眼,摇摇欲坠地拿剑比划,一名女子站在二人中间,焦急万分。
数人围着他们起哄,眼见也都是些有钱人的公子少爷。
秦子阙摇晃要倒,放声道:“郑三郎,莺儿是我的人,你莫要找死!”
郑三郎叫嚣道:“秦子阙,你爹是礼部尚书,我爹是刑部尚书,我会怕你!”
“快打快打!”旁观者唯恐天下不乱,起哄道:“光说不练傻把式!”
秦子阙喝道:“好!咱不比爹爹,眼下,就比手上这口剑!”
郑三郎喝得两眼通红:“好!谁输了!谁就在此发个毒誓!以后再也不许来找莺姐。”
莺儿情急拦在二人中间,大声道:“秦公子!郑公子!你们不要打了!”
秦子阙一把推开莺姐,恶狠狠道:“今日刀剑无眼,生死由命,各位来做个见证!啊啊啊啊啊!”
秦子阙抡起剑乱耍,冲向郑三郎,眼见是根本不会用剑。郑三郎醉得不轻,脚步蹒跚,先自绊了一跤。秦子阙看准机会,拎着剑就刺了过去。众人惊叫。
两枚铜钱发出尖锐声响破空飞来,当的一声打在秦子阙与郑三郎的剑上,两人虎口剧震,竟是拿不稳那剑,一个踉跄抱在一处,在地上滚了几圈。众人惊呼,纷纷转头看,方发现甄义驻马立于闹市口。
“公子手下留情。”甄义气定神闲道:“长安城内,莫要乱了法纪。”
秦子阙怒,手中剑已飞得老远,又把剑柄抽出来,指着甄义大叫道:“你是谁?敢阻拦本公子?”
甄义端详秦子阙,许久后方开口道:“白马将军,甄义。子阙,十年不见,你已长得这般高了。”
那一下不打紧,秦子阙的酒登时就醒了七分,呆呆地看着甄义。
“甄大哥?”秦子阙难以置信道,他把甄义从头打量到脚,这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甄义了,他比从前更黑,也瘦了些,昔年俊朗的少年意气已化作久经沙场的铮铮男儿铁骨,唯有两道剑眉与深邃双目仍一如往昔。
方才打落自己二人的那两枚铜钱就是他投的暗器?
秦子阙注意到甄义腰间系着的剑只是一把寻常凡兵,却磨得秃了剑柄,那是杀人的剑,与他们舞着玩的剑不可同日而语。
甄义眼中现出难得的温情,说:“甄某已接任左金吾卫,负责长安城内治安,请公子务要聚众闹事。”
秦子阙道:“你是甄义?你真的是甄义?”
甄义淡淡道:“甄义又不是甚么名人,哪里值得冒充了?这也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