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生念道：“夜行大盗，本名韩云放，乃十年前叛臣韩泰之子，化名宇文泰，藏匿于西市脚店。韩云放以金遮面，横行长安，构陷忠良，杀害义臣，蛊惑民众。圣上洪福，天恩浩荡，今夜行大盗终于落网。前礼部侍郎秦永年之子秦子阙，因缉拿夜行大盗有功，升为礼部侍郎，赏金一千两，银一万两，帛百匹，赐重修尚书府。”
四周的百姓乱成了一团，议论纷纷。
一人道：“夜行侠是好人，不该抓他啊！”
另一人接茬道：“这个秦公子不就是那个狗坊小儿么！原本就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子，这回靠抓了夜行侠升官发财，我们不要这样的人当我们的官！”
有人提议道：“夜行侠是好人！我们应该到衙门请命，要求释放夜行侠！”
众人七嘴八舌地复议：“是啊，夜行侠是好人！……”
多多也跟着大喊起来：“夜行侠是好人！释放夜行侠！”
而金燕子双目含泪，只是默默地看着这张昭告，过了许久，她揽了揽多多，小声道：“我们走吧。”
金燕子带着多多回了吕四脚店，店里的人还是那么多，在店里招呼生意的段无涯依然很忙碌。
有客人叫道：“段老板！来壶酒！”
段无涯笑逐颜开地应道：“来喽！”
金燕子轻哼了一声，也高声道：“段老板，来两间上房！”
段无涯忙到：“来喽……”他回头一看，看到金燕子带着多多，不由一愣，连忙迎了上去：“金，金老板……”
金燕子似笑非笑地瞪着他：“我金燕子不在，你居然敢称起老板来了！”
段无涯连忙赔笑：“刘五兄弟临走前，把脚店托付给我。金老板您回来了，段某自然退位，退位。”
他一提起刘五，金燕子眼神一暗，而方才还仰着笑脸的多多亦把小脸耷拉了下去。段无涯看看金燕子，看看默不作声的多多，又看看二人后面，奇道：“咦，刘五怎么没回来？”
多多嘴一撇，眼看就要哭了，金燕子咬牙切齿地拉着多多走进店堂：“刘五回不回来干你什么事！账本呢？给我看看！”
段无涯忙将账本拿了出来：“这呢这呢。”
段无涯把账本递给金燕子，自夸道：“看看，我这生意做得不错吧。现在夜行大盗已经被抓住了，我这刀头舔血的生活吧，也过腻了，兴许以后也弄个小店开开。”
金燕子接过账本，心不在焉翻着：“别给我赔光了就好。”
段无涯叹气：“金老板，我怎么都没想到，宇文泰那小子居然会是夜行……啊！”话音未落，就被金燕子打了一拳，猝不及防地顿时栽倒在地。
段无涯捂着脸愣住了，金燕子厉声道：“以后在店里，谁都不许提宇文泰！”
第501章 杀一儆百
众人都低头默默吃饭，大堂里一时悄然无声。多多咬着嘴唇，默默地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锅里还炖着粥，热气腾腾。多多泪眼朦胧看去，仿佛刘五的身影还在厨房里闪动。
案板上放着只鸡，多多走到鸡前，突然想起那一次自己被鸡腿噎住，刘五提着他的腿将他头朝下倒了半天才把鸡腿出来的事。
“为了个鸡腿噎死！丢不丢人！”
“就一个鸡腿，你至于么！”
多多流着泪，撕下一块大腿，恶狠狠塞进嘴里，然后蹲下身嚎啕大哭起来。
阿婵兴高采烈地闯进吕四角店里，大叫道：“金老板！你们想死我了！”
金燕子看见阿婵，吃惊地迎了上去：“阿婵妹子，你怎么回来了？侍郎老爷不是说让你出去避难么？”
阿婵耸肩：“我家那个让我回来的！谁知道他们男人的事，一会说这样，一会说那样，我也不懂，听着就是了。”
金燕子松了口气：“看来侍郎老爷的危难过去了，恭喜恭喜啊。”
阿婵笑道：“我今天赶了一天的路，给我准备些澡豆和洗澡水吧。”
“好，好。”金燕子忙叫道：“段无涯！”
段无涯听见叫声立刻赶了过来：“老板娘，我来咯！”
阿婵看着段无涯，愣了愣：“段爷，你……”
段无涯笑道：“我也打算开个脚店，现在在金老板这里学手艺。”
阿婵沉默了片刻，突然面露凄凉之色：“可惜，再也喝不到宇文泰的茶了。”
金燕子、段无涯二人脸上的笑容也敛去，默默地，谁都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