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和真公子HE了/江月窈窕——绿药
时间:2022-03-09 16:39:13

  月皊回到调香室,看着她与离娘昨日做了一半的香料,忽然觉得有点孤单。
  离娘小时候的家不在长安,此番去调查也不知何时会回来。月皊再一琢磨,若那个俊美的姚族男子当真是离娘姐姐的父亲,离娘姐姐也不会再回来与她同住了。
  回忆着这段时日两个人每日一起调香贴花钿的细碎时光,月皊着实有些舍不得。
  她抿了抿唇,拉开椅子落下,沉默地继续调制昨日两个人弄到一半的香料。
  调香室里芳香四溢,却是形单影只的孤单味道。
  天色狠下来,花彤进来添灯。
  “娘子,明日再弄吧。往日离娘也不会大晚上调香的。”花彤劝。
  “再一会会儿。”月皊头也没抬。
  她又弄了一会儿,后来眼睛有点疼了,才离开调香室,洗漱一番,回了房。
  她踢了鞋子上了榻,动作熟稔地拿起床榻里侧的兔子布偶,紧紧抱在怀里。兔子布偶是离娘给她缝的,有一对又长又大的兔耳朵。若是将兔耳朵拉直,这只兔子布偶有半人长。月皊每晚都会抱着它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皊临睡前看了亲生母亲的画像,使得她这一夜陷进梦魇里。
  梦中,她大着肚子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不见天日。无声的黑白梦境里,忽然闯进了人,那些人把她摁住绑在床榻上,用刀子剖开她高耸的肚子。婴儿从她的肚子里取出来,鲜血从她被剖开的肚子汩汩涌出,黑白画面的梦境忽然就被鲜血染红,红得骇人。
  月皊在梦里不停地掉眼泪,又在梦外的床榻间翻来覆去大声喘息着。
  一声惊雷后,降下这个春天的第一场暴雨。雷声轰鸣,劈天开地般轰轰烈烈。
  惊雷把月皊从噩梦中叫醒。
  她尖叫了一声,一下子坐起来,双手捂在自己的胸口,大汗淋漓地大口喘着。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好像将整个屋子都撼动,月皊打了个哆嗦,颤着手抱紧怀里的兔子布偶。
  “啪”的一声响,是飓风吹开了窗户。寒风与暴雨一下子从窗口灌进来。
  “花彤!阿凌!”月皊颤声喊人。她的声线里残着噩梦里的惧,又被轰隆隆的剧烈雷声掩盖住。
  望着不断从窗户里倾灌进来的暴雨,月皊只好放下怀里抱着的布偶,起身下床自己去关窗户。
  灌进来的寒气让月皊打了个喷嚏。她站起身,朝着窗口走去。吹进来的寒风忽然将桌上的两盏灯相继吹到落到地上去,落了地的灯盏滚动着,最后不知滚到了哪里,灯光也全熄灭了。
  一瞬间,月皊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睁大了眼睛,闪电带来刹那的光照出来的枝杈与檐角晃出可怖的黑影,像甩起的铁链,也像蜿蜒的血迹,也不知道是梦里锁着她母亲的地方,还是先前关着她的牢房。
  月皊脸色苍白地向后小小退了一步,又瑟缩地慢慢蹲下来。她闭上眼睛,去捂自己的耳朵,不去听惊雷,不去看黑影,她拼命在心里劝着自己不要再去胡想那些可怖的画面。
  小小的啜涕被雷声掩藏,她不停地发抖,却不知自己在哭。
  忽然被一双手臂抱住,熟悉的感觉让她哭着靠过去,也不想去分清到底是不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三郎。
  “月皊,别怕。你不在牢里,你在我身边。”
  江厌辞抱起月皊,将她放在床榻上,转身时被月皊死死拉住手。江厌辞俯下身抱抱她,柔声:“我不走,去关窗。”
  月皊怔怔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将紧攥江厌辞的手慢慢松开。
  江厌辞大步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又拾起落在地上的灯,将其点燃,温柔的光自灯盏周围慢慢传开。
  他继续点别的灯,温声:“勇敢些,月皊。”
  月皊望着浑身湿透的江厌辞,眼泪一颗又一颗。
  她是胆小鬼,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离开江厌辞。
  
第八十章
  江厌辞连续点燃了七八盏灯,直到整间屋子都明亮起来才停止。他抬眼望向坐在床上的月皊,她垂着眼睛,被泪水打湿的眼睫黏连在一起,湿漉又脆弱。
  他朝月皊走过去,想给她擦眼泪,却发现自己手上全是雨水。他在月皊面前蹲下来,望着她一颗眼泪接着一颗眼泪地往下掉。
  他伸出手,接了一颗她的泪。
  月皊眼睫颤了颤,望着模糊视线里江厌辞的掌心。她终于抬起眼睛,望向江厌辞,软声:“三郎怎么过来了?”
  江厌辞沉默。
  他该说,他刚杀了几个人,顺路过来看看她?还是该告诉她,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夜里来看她?
  江厌辞不答反问:“做噩梦了?”
  月皊闷闷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又说:“好多血……”
  江厌辞再问:“你的侍女呢?怎么不让侍女夜里陪着你?”
  月皊不吭声了。她总不能一直不敢一个人睡,总要尝试着走出过去的阴影。
  月皊搭在腿上的手轻轻扣了扣寝裤上的祥云绣纹。她从惊吓中慢慢回过神,抬起眼睛望向面前的江厌辞,又逐渐皱了眉。她欠身,去拿枕侧的一方棉帕,然后捏着帕子去擦江厌辞脸颊上的雨水。
  她握着帕子的手逐渐向下,擦过江厌辞的颈侧,落在他的肩上。江厌辞衣服上的雨水瞬间湿透了她手里捏着的帕子。
  “都湿透了……”她拧着眉呢喃。
  她着急地起身,想去拿干净的棉巾。可是刚刚站起身,腿上一软,身子跟着一晃。幸好江厌辞及时站起身,扶住了她。这一扶,虽然扶住了人,却也将他身上的湿气带给了月皊。
  月皊抬起手来,用手心压在自己的眉头,忍一忍眩晕之感。
  阿凌隐约听见响动,不确定赶到月皊门前,轻叩房门,低声问:“娘子,您是醒了吗?”
  “去备沐浴的热水。”月皊低声吩咐。声音有一点虚弱。
  浴室有路直通着,倒是不用去室外,不会淋了外面的暴雨。
  江厌辞问:“你想沐浴?”
  此时已是下半夜,以江厌辞看来,月皊这个时候沐浴不如回床榻上歇着。
  月皊摇头,抬起手指轻指江厌辞正不断滴水的衣角,她低声:“湿透了。”
  江厌辞这才明白月皊是给他准备热水。他打量着月皊的脸色,见她脸色发白,整个人都显得很虚弱,不由皱眉,担心她受了寒意染上风寒。
  她身子骨可不怎么好。
  江厌辞抬手,覆上月皊的额头,果真觉察出一点发热的迹象,他道:“你也该泡个热水澡,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月皊还来不及说好与不好,人已经被江厌辞打横抱起,大步往浴室去。
  月皊偎在他怀里,习惯性地将脸贴在他胸口。
  江厌辞垂目瞥她一眼,道:“我身上湿,别靠过来。”
  月皊颤了颤眼睫,没有动。
  江厌辞又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劝。
  直到江厌辞将月皊抱进浴室,月皊才想起一件事情来——三郎怎么知道她家中的浴室在哪里?
  她府中的这间浴室是她特意让匠人凿的,位置也与寻常住宅不同。
  这间浴室是用玉转砌出来的一个水池。月皊自搬过来,随着天气渐暖,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浴池里洒上她自己调的香料,好好地泡一会儿。
  阿凌正带着两个侍女往浴池里加水。看见月皊被江厌辞抱进来,不由愣住。她强压下心里的震惊,细瞧了月皊的脸色没有被胁迫之后,才继续手脚麻利地拾弄浴池。将浴池弄好之后,因为暴雨天寒,她又拿了个最近已不怎么用的火盆过来,放在池边。
  阿凌犹豫了一下,询问:“娘子是不是不舒服?需要侍女留下来服侍吗?”
  “下去。”江厌辞道。
  阿凌没动,仍旧等着月皊的吩咐。
  月皊的确有些不舒服,头有点疼,她蹙着眉说:“去煮两碗姜汤。”
  阿凌这才带着侍女退下去。
  月皊忍着头疼,轻轻推了推江厌辞,低声说:“三郎身上湿透了,快下水去泡一会儿。”
  江厌辞听着她虚弱的声音,伸手去解她的衣服,这是要带着她一起入水。
  月皊向后退,双手握住江厌辞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她慢吞吞地摇头拒绝:“不要……”
  府中不是只有一间浴室,可是如今外面暴雨瓢泼,去其他的浴室都要从房门出去,会淋了雨。
  江厌辞在浴室里环视,走到唯一的一处衣柜前,打开衣柜,见里面放了一些月皊的衣服。他随手翻了翻,在里面扯出一条月皊的披帛,柔软的红色。
  他握着这条披帛朝浴池走过去,他走到浴池旁,在月皊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抬起手来,用这条披帛蒙住了他的双眼。
  月皊愕然望着他,望着他修长的指将披帛系在脑后,已然明白他为何如此。
  蒙住眼睛之后,江厌辞动作不停,立刻去解身上湿透了的衣物。
  月皊后知后觉,飞快地转过头去不敢乱看。直到她听见水声,过了片刻,她才慢吞吞地将目光移回来。江厌辞坐在池水里,微漾的水面没在他的胸膛,他有伤的右臂搭在池台上。那条鲜红色的披帛一端藏在他身后,一端散漫地飘在水面上。
  “下来。”他说。
  有时候月皊也不懂自己对江厌辞没有底线的信任出自于何。她缓步朝一侧的架子走过去,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里翻找了一会儿,拿了一瓶香料轻轻洒进池水中。然后她再看江厌辞一眼,默默褪了衣物,从江厌辞对面的那一侧走进池水里。
  她坐下来,让带着芳香的温热池水将她裹住。
  氤氲缭绕的水汽徐徐上升,在两个人之间。
  江厌辞蒙着双眼什么都看不见,月皊反倒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时间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窗外的风雨依旧暴躁不安地咆哮。隔着温柔水雾,月皊望着坐在对面的江厌辞,心里颤着的不安与惧怕慢慢散去。
  月皊慢慢拧起眉,问:“三郎,你右肩上为什么有新伤?”
  江厌辞将脸向右偏,顿了顿,道:“我不知道,看不见。”
  隔着水雾,月皊也看得不真切。她犹豫了一下,再望一眼江厌辞眼上的红色披帛,终是站起身朝江厌辞走过去,走到他面前,再小心翼翼在他面前蹲下来,去瞧他的右肩。
  他右肩上果然有伤,手指长的一道伤口。月皊更靠近些去看,见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她伸出手指头来,用指腹轻压在他那条伤口旁边往一侧压了压,去看伤口的深度。
  好在这道伤口并不深,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了一下,只伤到了表皮。
  她轻舒了一口气。
  “以前弄的吧。”江厌辞随口道。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了。不过他没有痛觉,身上的伤经常事后才会被他发现。
  “不是。是新的伤口。”月皊语气确定。他身上有多少伤,她还能不知道吗?
  月皊欠身,去拿浴池外桌上的巾帕。巾帕湿了水,被她捏了一个角,小心翼翼地擦去江厌辞肩头新伤周围的水渍。她柔声低语:“伤口不深,应该不碍事。但是最好还是不要沾水了,一会儿再擦点药,应该只用擦一次药就会好了。”
  江厌辞没有回应。
  月皊转眸望向他。他以前就总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让月皊看不透,如今再用她的披帛遮住了眼睛,月皊更不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月皊将巾帕重新放回池外。她刚想起身退回原先坐的位置,江厌辞却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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