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打碎了王银翘的回忆,她顺着声音看去,笑:“怎么,殿下又有东西要给我?”
王应柔面色古怪,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似的,上下打量她一阵,啧啧道:“看不出来,你在庵堂里也不安分,出来吧,爹要见你。”
庵堂门前,王玮正等在那。
数日不见,他依旧老样子,一看见王银翘,就火冒三丈。
他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仿佛连她的面都不愿意看见,大声道:“替我问问她,她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烦?”
“爹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烦。”王应柔如同一只应声虫。
“能有多大麻烦?”王银翘,“左右不过被一群同僚同年还有旧识纠缠,拐弯抹角打听我的事,怎么,里头有你惹不起的人?”
被她说中了,王玮更加气急败坏:“你问她!骗了这么多人,打算如何收场?”
王应柔:“爹问你,骗了这么多人,打算如何收场?”
“你又知道我说谎了?”王银翘笑,“说不准我真天赋异禀,被高人收为弟子,传授了一身本事呢?”
“告诉她,除非高人瞎了眼。”王玮冷冷道。
王应柔正要重复,王银翘已经微微一笑,绕过她,走到王玮面前。
“爹爹。”她好奇问,“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你不希望我跟任何一个有地位的人来往。”
“你配吗?”王玮冷笑一声,“你没有教养,只知道弄虚作假,攀附富贵,你看看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有朝一日被人拆穿,不仅你要沦为笑柄,将军府也会被你所连累。”
“你这话就没道理了,我测字又没收钱,中了就中了,没中就没中。”王银翘望着他,“倒是爹爹你,你这么怕,是为了什么?”
“笑话!”王玮大笑道,“我?害怕?哈哈!”
他反应这么大,反而显得心虚。王银翘左右一看,从地上捡来根树枝,递向王玮,笑:“你不怕,那你写一个字给我看看。”
王玮狠狠瞪着她,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不写,岂不是承认自己怕?愤而夺过她手里的树枝。
“行。”他气急败坏道,“你测,我看看你能测出个什么东西来!”
说完,他在地上飞快写下一个字。
好巧,竟也是个尹字。
王银翘看了眼脚边的尹字,缓缓抬眼:“这个尹字在我右边,加一人字旁,为伊,伊人已逝,出自你手。”
那一刹,王玮的笑容凝固住了,惊愕,讥讽,怀疑,深思,最后归于平静。
“胡说八道。”他丢掉手里的树枝,淡淡道,“回去收拾东西,放你在外面,你只会到处祸害人,连佛祖都看不住你,往后你就在家吃斋念佛,修修性子吧!”
“可是爹爹,今儿家里设了宴,七皇子也要来。”王应柔一听,不乐意了,抱着王玮的胳膊,摇摇晃晃,“宴上那么多人,难免有一两个被姐姐骗过的,到时候闹起来怎么办?你就放她在这里,等我过完了生日,再接她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王玮向来吃软不吃硬,一甩袖:“行,改天再来接你,我们走!”
这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王银翘一个人在庵堂门口,望着远处枯藤老树昏鸦,以及夕阳下渐行渐远的马车,喃喃一声:“生日啊……”
他们好像忘记了,她的生日也是今天。
俩人前脚后脚生,待遇却千差地别,王应柔每年都风风光光,她呢?只有姜云尚给她庆祝生日。
因为客人多,厨子都在忙着往宴席上送菜,没人顾得上王银翘,所以每年此时,姜云尚都会亲自去厨房,给她下一碗长寿面。
“今年没有长寿面可吃了。”王银翘叹了口气。
将军府。
厨房从下午开始,就充斥着一股食物的香味,里面的人忙忙碌碌,为今天的寿宴准备着美味佳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来催促:“准备好了没?七殿下已经来了!”
不仅厨房一阵手忙脚乱,王玮父女也一样,毕竟如曲中暖这样的贵人,一般都是姗姗来迟,粉墨登场,没谁会提前到。
偏他来了,还提前这么多,宴会上许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好,这可怎生是好?
“不必拘束。”他对眼前紧张的父女俩说,“是我来早了,与你们无关,慢慢准备就行,二小姐有空么?陪我到院子里走走。”
王应柔求之不得,当即点头。
院中的栀子花依旧繁盛的开着,曲中暖负手走在花树下:“你今天见到你姐姐了?”
满心欢喜,被他一句话浇灭,王应柔轻咬下唇,委委屈屈道:“殿下,你次次与我讨论姐姐,今天是我生辰,就只一日,你能与我说些别的吗?”
曲中暖笑了笑,折下一枝栀子花递与她:“这些天,你姐姐风头出尽,几乎人人都在讨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