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王银翘恨不得自己立刻晕死过去。
这样,她就不必想办法解释,作为一名魔君转世,她为何连口井都飞不出,差点淹死在里头。
曲中暖似乎看出她的窘迫,正要刨根究底,结果一张嘴,突然咳了两声,他这一咳,身旁御医立刻紧张起来,不仅如此,附近侍卫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御医,殿下生了什么病?”“不妙,殿下脸色都发白了。”“人呢?多来点人!把殿下围住,别让风吹着他!”
很快一张由人组成的屏风,就将曲中暖给围了起来。
王银翘在屏风外看着,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异样。
他可真是人见人爱。
关键每个人都是真心的,而不是像她之前以为的趋炎附势,就连她自己,过个十年八年,也会深深记得那一刻。
——他丢掉手里的匕首,将她拉进怀里的一瞬间。
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她其实很想问:“为什么?”
救她的好处,一样也没有,反而有无穷无尽的烦恼,反正旁边没有别人,他大可选择杀了她,或者袖手旁观,任由她沉到井底淹死……为什么选了对他最不利,最麻烦的选项?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曲中暖也看了过来,眼神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走吧。”他最终没有刨根究底,而是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王银翘躺平在地,她深呼吸几下,胳膊肘着地,用力将自己撑起来。
“不必了。”她转头对他说,努力让自己显得无动于衷,“我已经没事了。”
说完,她背过身去,一步步走远,远离人间烟火,远离热闹人群,只想给他们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王姐姐!”
她脚步一顿,回过头,见一个小女孩连滚带爬朝她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呜呜哭了起来。
“你做什么?”王银翘装出一幅冷冰冰的样子。
“王姐姐。”绿儿哭得五官打皱,“娘死了!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王银翘一愣,陷入两难之中。
半晌,她做出决定,伸手将她从自己腿上拽下来,无情推开她:“你娘死了,不是还有爷爷奶奶吗,你找他们去,别来烦我。”
绿儿不敢相信看着她,过了一会,失去希望似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这人怎么这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枉费贞嫂平时还不停说你好话。”
“无血无泪,无情无义!”
王银翘背过身去,身为一名魔君转世,她就该无血无泪,无情无义,更何况跟着她有什么好处?她只有表面光鲜,实际上过得比普通人还不如,还是跟着曲中暖吧,他那个人,见不得别人受苦。
果不其然,等了片刻,她等到一行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绿儿身旁,一只手放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揉了揉。
绿儿的哭声稍弱了些,王银翘松了口气,加大步伐,走到王玮身边:“回去了。”
王玮看了眼四周,觉得心里发燥,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这个女儿被人骂,连累他也脸上无光,没脸继续在这里呆,骂了一声:“孽障,真不该放你出来!”
俩人上了马车,匆匆离开此地。
车上,王银翘虚弱的吐了一口气,闭上双眼。真正的谢天令,此刻应该不依靠任何人,凭借自己的双腿走回去,所过之处,甚至犁出一条新路来,方能显出一代魔君的本事来。
可她坐在马车内,双腿不足打颤。
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眼前甚至已经出现了重影,身上也一阵阵做冷,甚至想要呕吐,就她这样,还犁出一条路呢?别没走几步,就晕死过去,丢人现眼就好。
“你会不会做人?把那个小女孩带回来又怎样?反正她也没有长辈了,就收她进府里,做个侍女吧。”王玮在一旁絮絮叨叨。
“然后呢?”王银翘问,“你会帮她报仇吗?”
王玮一愣:“什么仇?”
“有人放火。”王银翘说,“绿儿的娘死在火里,你能帮她找出这个人,将他绳之以法吗?”
王玮顿时觉得头大,要知道水月庵虽不大,但里面的人却鱼龙混杂,有些颇有几分来头,这场火若真是人为,是失手,还是冲着里面的人来的?是仇杀,情杀,还是政治斗争?
左右与他无关,他一点儿也不想掺和进去,当即道:“照你说的,她果然是个麻烦精,可不能让她进府,免得沾染上一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