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出聚金庄的暗楼是一件常事,故此,见到他从暗楼上来,◎
他进出聚金庄的暗楼是一件常事,故此,见到他从暗楼上来,那些在外场的赌徒并没有觉得有哪里奇怪,可有人就是天生反骨,非要惹出些事儿来才舒服。
“楚公子,看来你这赘婿当的也不怎么样啊,难道这萧大小姐当真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连替你还债的钱财都拿不出来了?如今进赌场,怎的还要去暗楼借贷?”
自打萧晗掌掴平南王一事传出以后,对于她的一些流言蜚语,当属“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传的最为广泛,看神女跌下神坛是他们最乐意见到的事情。
说话的人是聚金庄的常客,天香大酒楼的少东家钱有财,平日里嘴巴没个把门,经常说些浑话。能活到如今,倒也真是个奇迹。楚淮方才见了沉雪茹,心情算不得好,如今听着钱有财说这浑话,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怎么?难不成我说的不对了?”
楚淮没理他,自顾自走到了赌桌旁,拍下了一百两银票,笑得阴冷,“赌么?”
钱有财乐了,不止那人,周围人也都乐了,谁不知道楚淮是出了名的手气差,逢赌必输。
“你敢和我赌?”钱有财嗤笑一声,见楚淮压在了“小”上,毫不犹豫将自己面前的一大摞银票拍在了“大”字上。
“来来来,都跟着我压,这把一定开大!”他开始起哄。
在他的游说下,周遭不少人也跟着将手中钱财扔了过去。
眼见着“大”字桌上的银票堆叠越来越多,众人都在催促着摇骰,楚淮却忽然出声:“听闻钱少爷家大业大,这些财产对于钱少爷来说,恐怕只是小意思,不知你可敢与我赌个大的?”
“大的?有多大?”
“我在聚金庄欠下所有赌债。”
“嗨,本少爷以为什么呢,就你那一点赌债?行,你要是能赢本少爷,你这赌债,本公子替你还了!”钱有财掷地有声,当即便答应了。
楚淮心底暗笑了下,朝庄家使了个眼色,倒是钱有财又补充了一句:“不对啊,若是我赢了怎么办?”
“你想如何?”
“嗯……”钱有财想了一会儿,“银子嘛,本少爷有的是,倒是像萧大小姐这般美貌的女子见得少,若是我赢了,我就要一副美人出浴图,但是那图的蓝本,必须得是萧大小姐,你可敢答应?”
这话引来周围一片人的起哄,楚淮心生了几分冷意,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答应。”
钱有财得意笑出声,挥手又开始催促着庄家摇骰。
众人屏息凝神,随着骰盅落下,那庄家不动声色递了一个眼神给楚淮,在众人的期盼下郑重揭开了骰盅,扯着嗓子,大声吼道:“一二三!小!”
“一二三!小!”
声音敞亮,在聚金庄中不断回荡。
“什么?居然是小?”
钱有财不可置信趴过去瞅了一眼,瞪大了那双眼睛,瞧着果然是小,回头闷哼了一声:“看来你今天的运气不错。”
楚淮站起身,淡笑,“既如此,我在聚金庄的债务,便有劳钱少爷代还了。”
钱有财财大气粗,又自小生活在皇都,对楚淮欠了多少银子,心里还是有数的,不然也不会应下对方的赌。听到楚淮这般说,掏出了一叠银票拍在桌上,不甚在意,“不就是几千两银子么?本少爷有的是钱。”
“钱少爷,这些不够。”那庄家如此说。
钱有财皱眉念了句麻烦,又掏出了一叠银票,“现在该够了吧?剩下的,不用找了,当是本少爷赏你们的。”
说完,还朝楚淮挑了挑眉,周围人见钱有财如此豪爽,艳羡道,“你们看钱少爷,当真是财大气粗啊,和某些人没法比啊……”
这番吹捧对钱有财很是有用,他越发的得意,直到聚金庄的人又说:“钱少爷,您别开玩笑了,这些银子,真不够。”
这下,钱有财疑惑了,他方才扔下去的,都足有万两了,不可能还不够,“该死的楚淮,你到底欠了多少银子啊?”
"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万两……"
钱有财脸色变了,楚淮嘴角笑意逐渐扩大:“黄金……”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钱有财瘫倒在地,若是他没听错,方才楚淮说的是……一千万两?还是黄金?不是一千两,是一千万两!
这……这是十个天香楼也赔不起的巨债啊!
“不……不可能!我从来没见你输过这么多银子!怎么可能有一千万两黄金,你当我傻呀!”
众人稍稍回神,也惊觉钱有财说的有理,他们都是聚金庄的常客,就算楚淮逢赌必输,也不可能输这么多呀。
楚淮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张借契,“不瞒你说,在此之前,我的确只欠了几千两,可就在方才,本人我刚去暗楼里借上了这一千万两黄金……如今,这张借契,是钱少爷你的了。”
他走上前,将手中借契扔到了钱有财脚下,待得看清上面的手印及金额后,钱有财彻底崩溃了,“不……不,不可能,不可能!你算计我?楚淮,你是不是在算计我?!”
“大家可都看到了,这赌约可是钱少爷自己应下的,何来算计一说?”楚淮笑笑,转身出了聚金庄,钱有财哪里能甘心,猛地朝他扑了过去,但聚金庄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不知从哪儿冒出几个彪头壮汉,一把将钱有财拖进了地底暗楼中。
空气中,还残存着钱有财的哭吼声。
“不……不关我的事啊!是楚淮欠你们的,不是我!”
出了聚金庄,庄红早便在马车外候着了,楚淮见她,揉了揉眉心,吩咐道:“传话给白心,让她准备接手天香楼。”
庄红懵了一下,那天香楼虽是个不错的产业,但对楚淮如今手中掌握的财产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她竟是猜不出,楚淮为何打上了天香楼的主意,但碍于之前的教训在先,庄红便没有再多问。
“还有那姓钱的……”马车内,传来楚淮有些倦怠的嗓音:“拔了他的舌头,再挖掉他那双眼睛抵债吧。”
“是,姑爷。”
……
此时的凤阳宫中,几名绣娘正拿着尺子在萧晗身上比划,皇后宁氏则端坐在正位之上,雍容大方,瞅了几眼帘子里的窈窕身影,淡淡出声:“宣朝能与俪国签订和战协议,萧家功不可没,现如今,俪国要派遣使臣来我宣朝商讨和谈事宜,陛下吩咐了,举行接风宴时,你是要出席的。前些日子因着是你新婚,便没同你说,如今量了尺寸,让宫里的那些绣娘加紧些去做,倒是正好能赶上。”
“难为娘娘费心了。”帘内,传来佳人的娇声。
宁氏不咸不淡应了一句,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崔掌事带着人忙活着。对于宁氏的冷淡,萧晗稍一思量便猜出了个首尾,类似这种正经国宴,公主都不被允许上宴,她只是个臣女,又有什么资格凌驾公主之上参宴呢?不用想便知道必是皇帝舅舅偏爱她,故意借着这个机会向文武百官抬高她的身份,也难怪皇后会如此不悦。她默默叹了口气,想着有时间定要与皇帝舅舅好生商谈一番才行,有些不合时宜的“隆宠”,她受了,反倒不好。
待得崔掌事忙完,萧晗见无事,便打算向宁氏告辞,谁知宁氏这会儿却放下了茶,说道:“听闻晗儿前些日子掌掴了平南王,闹的皇都满城风雨,可有此事?”
萧晗心中咯噔一下,玲珑心思稍转,向宁氏行了个礼:“但凭娘娘教诲。”
与其浪费时间解释,大不了,多听一顿训诫便是。
不得不说,萧晗这步以退为进成功让宁氏噎住了嘴。那些训话,在此刻,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上前托起萧晗叠在胸前柔荑,柔声:“本宫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借着这事儿,与晗儿你提个醒。”
萧晗疑惑抬头。
“平南王妃前段时间进宫找过本宫,将那天之事一五一十与本宫说了,本宫知你素来是个守规矩的,若不是为了那楚淮,你定不会作出那些大逆不道之事。不瞒你说,方才本宫叫住你,确是存了几分训诫之意,可见你认错坦诚,想来那些道理,你也是知道的,本宫说了反倒是多此一举,便只好循其源头,与你说说那楚淮。”
宁氏停顿了一会儿,认真道:“当初你只凭相貌选婿,招了楚淮入赘,如今你们成婚也有些时日了,也该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若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平白无故惹上那些骂名,如今你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难道你要让他拖累你一辈子不成?”
听见宁氏说起楚淮的坏话,萧晗心生了几分不悦,“多谢娘娘关心,只是在晗儿看来,如此过一生,也是极好的。”
“哪里好了?他既无德又无才,又不是你真心喜欢……”
“我喜欢的。”
萧晗打断了宁氏的话,“我真心喜欢他,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相貌。”
她说的极认真,也够坦诚,凤阳宫来往的宫女内侍不少,皆将萧晗那句话听在了耳中,有些胆子大的还诧异地扫了她几眼。毕竟,谁都以为当初这位萧大小姐看上楚淮是因为那张脸,宁氏也是这么认为的。
故此,当她听到萧晗说出这话的时候,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行礼告辞,她也没有回过神,事后,她拉着崔掌事,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她方才说什么?她喜欢那个楚淮?她看上那个楚淮什么了?”
崔掌事答:“娘娘莫管了,臣看您的一片好心,萧大小姐也未必会接受。倒是咱们公主再过半年也及笄了,咱们为公主招个好夫婿才是正事,你管她喜欢谁?”
崔掌事可不是宁氏,还要念着皇帝的面子处处为这萧晗着想,她巴不得萧晗拿根草当宝,从此婚姻不幸。
楚淮回萧府时,萧晗还没回来,院子里只有萧聆一人在挥舞着鞭子,见着他回来,没好气哼了一声,心中腹诽:定是不知跑去哪里花天酒地了,若不是看在萧晗的名字上,她定是要好生教训他一番。
楚淮没理会萧聆,顺着长廊回晗院,哪想,经过萧天泓书房时,竟听到了一声有些痛苦的抽气声。
他顿住脚步,房中的人似也感觉到了他的存在,紧张道:“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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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楚淮倒也没有隐藏的意思,听见萧天泓的声音,便推开了门◎
楚淮倒也没有隐藏的意思,听见萧天泓的声音,便推开了门。
一脸警惕的萧天泓肩上正搭着一件带血的里衣,□□的背部纵横交错着颜色深浅不一的刀痕剑伤,在其腰窝处,一道碗大的疤痕竟绕了腰身半圈……看着尤为可怖。
见到来人是楚淮,萧天泓眼里的防备卸去,稍松了口气,探出门外,发现周遭并没有人发现后,萧天泓忙又上了书房的门,嘘出一口长气。
“父亲,您这是?”
萧天泓一把拉过楚淮,将手上的一个玉瓷瓶放到他手上,无奈:“小淮啊,你来的正是时候,来帮我后肩上个药吧,往日都是丹儿帮我上药的,如今他不在,便只好请你帮我这个忙了,我一个人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说着,萧天泓便将方才盖在肩上的血衣拿下,楚淮凑近去看,萧天泓的右后肩竟生了一块已经糜烂的腐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仔细瞧去,在那粘稠的血液中,竟有着细小的白色肉蛆虫不断地在蠕动。
楚淮目光扫向一旁的小桌之上,一把剪刀,一卷细布,燃着的蜡烛旁边还摆着一根银针。
似也知道自己这伤口有些骇人,萧天泓有些尴尬,解释道:“这是和俪国交战时留下的老毛病了,伤口虽不大,可那箭上却偏偏淬了毒,这才导致伤口成了这般模样,没吓着你吧?”
楚淮抿嘴不语,默默将蜡烛拿起,将烛上的明火靠近那些蛆虫,待得那些白色蠕虫受不了高温挣扎几番不再动弹后,楚淮才拿起了一旁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蛆虫一一挑出。
若是他没猜错,萧天泓中的是俪国无药可解的蛊毒,中毒之后,毒素会混进伤者血液之中,每当伤者身上出现伤口时,那些藏在血液中的毒素便会使得伤口溃烂发脓。
若是一个正常人,不过数月,便会身体腐烂而亡。算着萧天泓回皇都的时间,也足有数月有余,可看这伤口,竟只有巴掌那么大……
“这毒父亲可曾解了?”
楚淮挑完蛆虫,又将瓷瓶里的药粉倒出,均匀地撒在了伤口之上,不知这药粉是何种药草所制,绕是如萧天泓这般铁血男儿,此刻也忍不住咬紧了牙关,颤着吸了一口凉气。
“要是能……能解这毒,丹儿倒也不必三天两头进山替我去寻……药草了,如今能拖着不让这伤口扩大,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能撑一日……便是一日吧……”
楚淮神色中有些许失望,还带着几分不甘,他以为,萧天泓最后会死在自己手上才是,不曾想,倒是让这蛊毒抢了先。
不过,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唉?对了,这事儿你可不能告诉晗儿和聆儿啊,就你和我……哦,还有丹儿。”
萧天泓随意用换下的血衣擦了擦了额角的冷汗,扯过一旁的细布,绕着自己的肩头开始缠绕,楚淮上去帮他的忙。
“呐,咱们说好了,这事儿就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千万不能告诉晗儿他们,明白么?”
“父亲是怕夫人担心吧。”
“唉……谁说不是呢。晗儿她母亲走得早,若是让她知道我也即将不久于人世,她会伤心的。别看她表面看着冷静坚强,实际上,她的心比谁都要软,反正都中了毒了,就算她知道,也不能改变什么,不如就这么瞒着。”
萧天泓感慨出声,“等到有一天我实在撑不下去了,我就和陛下去说,让我带兵去打仗,然后告诉晗儿我已经战死沙场,这样的话,她没亲眼看着我死去,是不是会少几分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