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叫人把这封信送到百花楼,交给一个叫白心的姑娘。”她打开门,对露水说着。
这几天,露水一直都在门外伺候,如今见萧晗终于肯开门了,激动上前,却在凑近看到萧晗模样时愣住了。
“小姐?你怎么会搞成这样?”露水着急的大哭,视线凝聚在萧晗右手边的伤口上,“是谁把小姐你伤成这样的?”
在她白璧无瑕的藕臂上,有着一道巴掌大的伤痕,好在位置不深,经过一夜,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是我自己。”萧晗不在意说着,同时拉住袖子盖住了伤口,不再让露水去看。
“我去叫大夫。”
萧晗连忙制止:“别管这些了,你快去给我准备洗澡水,信的事情别忘了,还有……我饿了。”
说完,她再度扭头进了房间,留下露水一人在原地皱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家小姐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管了,小姐能吃饭就是个好兆头。”露水收好信,转头便开始忙活,只是当她将信派给门口的护卫准备让他们去送时,一阵马蹄声响起,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
“少夫人!”露水惊喜出声,正要迎上去,却见萧聆面若死灰,浑身都带着血,怀里抱着不知什么东西,用白布盖着,每走一步,都要打个趔趄。
就在她跨进萧府门槛的时候一刹那,忽然晕倒在地,怀中的“物体”也跟着自她怀里滚落。
一具尸体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百花楼中
山中子正拧着眉给楚淮施针,表情异常凝重。
“大人,怎么样?”
山中子叹了口气:“伤口很深,好在昨晚你送来的及时,我刚好也在这里,不然,殿下这条命,神仙也难救!”
白心正欲松一口气,却见山中子转头朝着她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白心,你怎么照顾殿下的?还有那萧姓女子,那么好的机会,为何不直接杀了她!怎么还会让那女人伤了殿下?”
纤纤十指微微收紧,白心将头垂下:“对不起,秦大人,都是白心的错……”
“……”山中子无奈了,再次叹了口气,声音忽然变得激昂:“算了,也不能怪你,你说咱们殿下……怎么就偏生看上了这姓萧的女子了?难道他不知道他与这萧家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么!”
“大人,您别生气,殿下说了,萧姑娘,他自己会亲手解决的,咱们就不要再插手了,免得惹了殿下不高兴。”白心劝着,其实还有一件事她没说,关于萧家起火的事情,她已经私底下去问了迎春和牡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事后更是安排黑沅直接将两人给解决了。
虽然她与山中子抱有同样的看法,认为萧晗会是楚淮成就大业的阻碍,但对方自作主张对萧晗下手的行为,白心并不认同。可碍于对方是长辈,又对殿下有恩,白心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好言好语地劝着:“我相信殿下,一切他都自有主张,大人您就答应白心,以后不要再插手那萧姑娘的事情了。”
“你以为老夫一把年纪想插手这档子事么?老夫只是担忧殿下会为那女子弃大局于不顾!”
“不会的。”白心失笑,“您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大易。”
“哼,以前是不会,以后……说不准了!那萧天泓不就曾经为了一个女人造反?”
山中子一时激动,说完才觉得自己拿楚淮和萧天泓相比有些不恰当,只好闭嘴不再言语。
见楚淮面色有所缓和,便取下针头收进了药箱。
“我去一趟万虫谷取些药材,这会儿麻沸散的药效还没过,殿下还要再昏迷几个时辰,你就按照我先前给你的药方去抓些平常的药,好生照看着殿下。”
“是……”
白心低头应着,结果刚送走山中子后不久,却见青泽惨白着一张脸出现在了她视线范围内,脚步虚浮,魂不守舍。
一旁的庄红在扶着他,只是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手腕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
两人一出现,白心眼皮便一阵猛跳。
庄红和青泽当初是被山中子叫走的,怎地会落得这般田地?
“怎么回事?”白心眉头紧紧蹙起,接过庄红手边的青泽,问她,“青泽怎么了?你们到底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白心的三连问,庄红白着一张脸,表情有些纠结,只一味地摇着头。
而青泽在看到白心后,好似找到了救星一般,慌忙拽紧了她的手。
“白心姐,怎么办……我……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我不是成心的……我没想到……我的目标不是他……”
白心越听越糊涂,但见青泽情绪不稳,庄红也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暂时将问话作罢,让两人先回了房间。
同一时刻,萧府内。
萧晗怔怔地看着眼前被白布盖住的尸体,好在一旁有露水扶着才不至于如萧聆一般晕倒在地。
她强迫自己撑起身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
“去……去准备棺材和灵堂……让瑞儿……入土为安。”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连声音都在打着颤。
露水红着眼睛,接连重复了好几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姐……您还是要先吃些东西才是,您不能再出事了。”
萧晗心尖一颤,转头看着桌上未动半分饭菜,沉闷着声音回了一句:“我知道。”
父亲走了,哥哥去打仗了,嫂嫂也病倒了,瑞儿的尸体刚刚就在她面前。
她绝对不能再倒下了,更不能再哭了,眼泪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然而,她刚拿起筷子,手却控制不住地在颤抖,到嘴的米饭刚咽下又给咳了出来。
如此几次后,竟是一口饭菜未进。
她下唇,忙抓向手臂上的伤口,用力……再用力。
白色的纱布被鲜血晕染,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冲散了几分内心的绝望,望着眼前的一片血色,她慢慢冷静下来。
“来人!”她朝外面唤了一句。
旋即便有下人急匆匆赶来,面色慌张。
“少夫人可醒了?“”
“回……回小姐,少夫人没有醒,但是……但是……”
“说。”她皱起眉头,再一次用力握紧了手边的伤口,疼痛使得她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咱们萧府外面,被皇宫的禁卫军层层包围了,那个领头的,指名道姓说要见少夫人。”
萧晗眼神一凛,十指掐入掌心,留下几道白印。
她站起身,出了房门,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身又折了回来,从桌上拿起了昨晚刺伤楚淮的那柄匕首。
……
萧府外,新晋禁卫军统领李平穿戴着一身铠甲,撑着手边的剑屹立在萧府门口,不耐地看着眼前几个战战兢兢的下人。
“不是说已经去通报了么?怎么这么久?”
“已……已经去叫了,还请大人稍候片刻。”有人答着,身子却在瑟瑟发抖。
毕竟,任谁被一群身穿铠甲手持刀剑的人围着,都会害怕吧。
李平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屑。
要不是皇帝下了圣旨,坚决不允许他强硬闯进萧府拿人,他早就带人冲进去了,哪里还用得着在大太阳底下白等那么久。
只见他将剑跨在了自己脖子上,开始在萧府门前踱步。
“喂!再不出来,可别怪本统领不给萧老将军面子,直接进去拿人了!你们萧家的人,就这么傲慢么?!”
李平又朝里吼了一句,没过一会儿,便见萧府里施施然走出一人,螓首蛾眉,生得极为美丽,只是面色悒郁,眉间似有抹不去的哀愁。
李平被小小地惊艳了一番,但转瞬便收敛了神色,质问着来人,“你便是那萧聆?”
萧晗抬眼看去,是个年轻的生面孔,难怪认不出自己。
“有什么事么?”萧晗没有否认。
而李平则以为萧晗默认了自己的身份,惋惜地叹了口气。
生得倒是如花似玉,可惜了……
“拿下!”
他朝身后的禁卫军侍卫一挥手,眨眼功夫,那群还在府外徘徊的侍卫便冲上前围住了萧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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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5章
◎她该怎么做?◎
“这是何意?”萧晗蹙眉。
“在下禁卫军统领李平,陛下有旨,宣夫人进宫问话。”
“问话?
“恐怕夫人还不知道吧,你夫君萧丹在战场上通敌卖国,引得我军连连败退,陛下盛怒……”
“无稽之谈!”萧晗冷声打断李平的话,“我哥……我萧家男儿自古顶天立地,绝不会作出此等叛国之事!”
李平也不恼:“是真是假夫人进了宫一切便都知晓了,别怪我没有提醒夫人,有些时候,还是别将话说的太满才好。”
萧晗心头一颤,将眉头锁得更深,目光扫视了一圈门口的禁卫军,最后落在一脸戏谑的李平身上。
看他的模样,倒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哥哥真的出事了?她下意识又将手放在了右边胳膊的伤口上,咬了咬下唇转身朝身旁跪着的下人们走去。
哪想,她刚走一步,禁卫军便上前一步,用剑抵住了她的脖子。
萧晗斜了一眼李平,喝了一声:“你好大的胆子!”
“不好意思了,萧夫人,臣乃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陛下只说传我进宫,何曾让你们对我刀剑相向。”
李平嘴角抽了两下,心想着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接旨来拿人的时候,皇帝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对萧家的人动武的。
讪讪地指挥那些人退下,李平不爽地补充了一句:“即便如此,本统领还是劝告夫人一句,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萧晗没理她,让那些下人起身,说着:“你们都是我萧府的老人了,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少夫人,谁若敢将刚才发生的事泄露给少夫人知道,待我回来,必重打他一百大板,扔出萧家!”
她的声音不算大,可莫名让那群下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大小姐……那你……”露水上前一步,担忧问道。
“我没事,你们按我的吩咐去做就是。”
萧晗拍了拍露水的手背,安慰着。
话毕,李平不耐烦了,“萧夫人!再耽误下去,太阳都该下山了!”
萧晗这才将视线放到那李平身上,朝着露水点了点头,走到了李平旁边的一辆马车上,刚提起裙子要上车,瞅了一眼一旁的李平,又悻悻将裙角放下。
“你,蹲下。”
“什么?”
“你不蹲下,我如何上车?”
“那不是有脚凳么,你踩上去啊。”
萧晗看都没看一眼,只将下巴抬得更高,“笑”看向李平:“李统领,再耽误下去,太阳都该下山了。”
“你!”
他瞪大眼睛,看了看萧晗,又看向面前的一群禁卫军侍卫,气得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刚上位,正是需要立威信的时候,要他堂堂一个禁卫军统领给人当脚墩子,他脸该往哪儿搁呀!
可看身旁的萧晗,满脸都写着高傲,大有一番他不蹲下,她就不上马车的架势。
没办法了……
李平咬着牙,众目睽睽之下,不情不愿地半跪在地上,低下了头颅。
“快点。”他催促着,旋即便感觉到肩头往下一沉,有人踩着他的身体上了车。
你们萧家也就还能猖狂这么一会儿了,待入了宫,有你们萧家好看的,李平这样想着,心中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冷扫了周遭看热闹的侍卫,大手一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还不快出发!”
话音落地,自己便翻身上了马,狠狠剐了眼一旁的马车,拉起缰绳,朝皇宫行去。
……
长乐殿中
已过了早朝的时间,但殿上的诸位大臣却没有要退朝的意思。
辛齐撑着脑袋坐在龙椅上,满脸的愁容。
殿下跪着的正是原先在北境对抗戎狄的程方程将军,只是,此刻的他面色凄然,眼神却异常坚定。
“请陛下明鉴!臣所言句句属实。臣敢以性命担保,是那萧丹大开城门,才使得戎狄军队入我北境,屠了三千将士,伤了万千百姓。”
“程将军……你先起来,朕只是说这其中可能有误会,萧丹是萧将军的儿子,应该不会……”
“陛下!您不能再这般维护萧家了,这可是三千将士的性命啊!难道仅凭您的一句“应该不会”就饶了那萧家么?”
说话的正是谏察院的范轩。
辛齐又头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范轩竟然比陈大仁还要固执,还要执拗,还要不给他面子!
“朕……朕累了!退朝!”
“陛下,您不能退朝!”范轩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