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持续三日后,宣朝彻底覆灭,大易复国,大易太子殿下登基称帝,另立年号顺德,广开海禁,减免赋税,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皇都依然是那繁盛的皇都,只那在宣朝盛极一时的萧家,只剩一片断瓦残垣。
坊间开始流传起萧天泓当初背叛大易的种种传闻,好事的文人墨客更是将其写成话本到处供人传阅,都只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一切都是那萧家咎由自取。
宣朝的文武百官,降的降,杀的杀。
倒是那临阳候府,不仅未受到半点波及,反倒还让关家最小的儿子关珮继承了爵位,如此得天独厚,在皇都,也仅此一份而已。
如今的天香楼中,白心与关珮相对而坐,此时的关珮在皇都那是风头无两,只听说他还未曾婚配,媒婆的脚都快将他家的门槛踩烂了。
可惜,当事人并不怎么高兴。
“我们的关小侯爷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陛下不是已经许了你临阳候之位了,还有哪里不满足么?”
“我哪里还能不满足!就是太满足了!我害怕呀……”关珮缩着身子,虽然当了侯爷,但那性子还是没变。
“白心姑娘……额,不对,现在应该要叫你清河郡主了,你和陛下熟,还是未来的皇后,不然你抽空帮我和陛下说说,让他对其他文武百官稍微雨露均沾一些,我可不想当第二个萧家。”
话虽这么说,但看关珮脸上,可没有半分害怕的模样,反倒是得意极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萧天泓,楚淮也不是那辛齐。
白心无奈笑笑,看着窗下车水马龙的大街,低叹了口气。
“关小侯爷有事还是自己去求陛下吧,我……做不了他的皇后。”
“嗯?你都做不了,谁还能做。程将军都已经广而告之了,说你就是大易的皇后。”
白心依然摇了摇头,“陛下已经不是当初的殿下了,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干涉他的决定,皇后的人选,在他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人。”
“谁?”
“萧晗。”
关珮猛地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脱口而出:“楚淮他疯了吧?”
所有人都和关珮一样认为楚淮疯了。
特别是程方和山中子。
如今山中子应该要叫太医院院首,秦药秦大人了。
然而,无论两人如何死谏,楚淮任执意要立萧晗为后。
程方甚至在登基大典上以头碰柱,撞了个头破血流,结果楚淮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命人抬去太医院便没了后文。
连一直跟在楚淮身旁的程将军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
楚淮不是辛齐,大易不是当初的宣朝。
谁知道忤逆了这个冷心冷情的帝王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没人敢在虎口拔牙。
故此,次日上朝,便有人为楚淮的行为找起了借口,说他这般做是心存仁德的表现,有此宽宥仁慈的帝王是大易之福!是天下百姓之福!
更甚者,广贴告示,到处宣扬楚淮这种大仁大义的行为。
消息传到牢狱中,传到了楚昭的耳朵里。
这是他被关在这里的第四十天。
也就是在前几天,他才知道,楚淮就是大易的太子殿下,如今的新帝。
震惊过后,还有一分怅然。
如今听到狱卒谈话间说起萧晗,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在乎萧晗是不是要当皇后。
他只担心,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
彼时的凤阳宫,午后阳光暖暖从窗外洒进,正是初春好时光,来往宫人的脚步声和谈话声清晰透进了萧晗耳膜。
“和你们说个事情,听说咱们皇后的相好在牢里被打了。”
“啊?不会是那个楚昭吧?他怎么了?”
“听说是到处在牢里打听皇后的消息,被教训了。”
“天啊,那陛下知道么?”
“谁敢告诉陛下啊……这让陛下知道,还不得直接杀头。”
“嘘……小声点,别吵醒了皇后,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没事儿,这位皇后都昏迷一个多月了,这么一时半刻,哪里醒得来。”
谈话声不绝于耳,直吵得她脑袋发胀,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芙蓉春帐,雕花屏风,窗外的海棠花恰好伸出了头,被风吹的摇曳生姿。
每一处都显得安逸又祥和。
萧晗呆住了,这里明明是凤阳宫啊……
她强撑起身子坐起,一股酸痛感陡然传遍全身,这时,忽见伺候她的宫人惊喜出声。
“皇后娘娘醒了!快!快去告诉陛下!”
皇后娘娘?谁?在叫她么?
萧晗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她似乎睡了好久好久。
脑海里的记忆也有些散乱。
然而,还没等她将记忆整理完全,就见门口宫人齐齐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参见陛下。”
陛下?哪个陛下,是她的皇帝舅舅?
她好奇地将视线投过去,只见来人一席玄色衣袍,长身玉立,器宇轩昂。
看起来尊贵极了。
嗯,比他的舅舅更年轻,更帅气。
她抬头睨向对方的脸。
眼中混沌顷刻散去,瞳孔蓦地放大,双拳紧紧握起,身体忍不住在发颤。
散乱的记忆在此刻骤然拼合在了一起。
萧家火海,长乐殿,前朝太子……
他是……楚淮!
脑中回想起方才迷迷糊糊时听到的宫人言语。
她瞪着他,嘶哑的嗓音溢出唇畔,问出了此刻最不该问的一个问题。
“楚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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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65章
◎雨夜脱逃◎
上前的脚步顿住,楚淮脸上原本松懈下来的笑意陡然凝固在嘴角。
他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她,可不是让她当着他的面问别的男人的。
“这么关心他?”他戏谑问着。
“楚昭呢?!”萧晗又问,声嘶竭力,因着刚醒来,身体还有诸多不适应,这话说完便开始不断地咳嗽着。
楚淮眉头陡然皱起,冷声睨向一旁的宫人:“宣太医。”
“已……已经宣了……”
有人答着,只感觉周遭温度又低了几分。
没人敢抬头去看楚淮,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太医说……说,娘娘一醒来就把请娘娘喝下去……”
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方,正是冒着热气的汤药。
楚淮瞅了一眼,没理会萧晗吃人般的眼神,端起药碗,坐到了床边。
萧晗下意识床尾缩了一下,双手紧紧握着被角。
一双潋滟水眸死死瞪着他。
有恨,有怨,有杀气,独独没有往日看他那般的温暖情意。
“喝药。”
“楚昭呢!”她又重复了一句。
楚淮拿着汤匙的手停滞了一会儿,意味不明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暗。
药香袅袅升起,将二人环绕。
难言的苦涩在空气中飘荡。
良久,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响起。
“他还活着。”
萧晗心头大石落下,握紧的拳头稍稍松动。
楚淮再一次将药碗递了过来。
话语里带着不容忍拒绝的强势:“喝药。”
萧晗将头扭向一边,并不想再多施舍他一眼。
楚淮见此,蓦地将药碗中的汤药灌入口中,强硬挑起了萧晗的下巴,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覆上了萧晗的唇。
苦涩的药味在两人口中弥散。
萧晗眼睛瞪得滚圆,被迫咽下那些汤药后,用尽全力推开了楚淮,抬手,一个耳光落下。
清脆响亮……
“楚淮,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的行为着实吓坏了在旁伺候的宫人。
特别是那端着药过来的小宫女,见到这一幕,吓得打了个激灵,手中一抖,托盘忽地从手上脱落。
“哐啷”一声,恰好追着那道清脆的巴掌声。
“陛下饶命!娘娘饶命!”
小宫女忙不迭跪倒在地上,身上直冒冷汗。
与此同时,凤阳宫伺候的所有宫人也纷纷跪倒在地。
将头伏得更低。
而此时的萧晗正抹着嘴唇扶在床边干呕。
楚淮脸颊还在发烫,但奇怪的是,面对萧晗厌恶的眼神,他痛的地方居然是在心口。
“与其这样被你折磨,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痛快。”
萧晗抬起头,眼角不知为何盈出了泪珠。
她不仅没能亲手杀了楚淮为家人报仇,反倒还被这般欺辱。
或许,死,对她而言才是解脱。
眼角的泪珠滚下,深深刺痛了楚淮的心。
见萧晗倔强着一张脸,一副求死模样,他声音软和下来,忍不住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珠。
“夫人,你是大易的皇后,我不会杀你,更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分。”
“皇后?呵,呵呵。”萧晗嗤笑出声,一把拍掉楚淮的手:“当初我便说过,你若对不起我,我此生再不会原谅你,如今你害我全家,竟然还想让我当你的皇后?”
她唾了一句:“痴心妄想。”
“我便是死,也不会做你的皇后!”
楚淮眼中柔意散去,周身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他冷笑一声:“那便由不得夫人了,夫人与我已有夫妻之实,生与我同衾,死也要与我同穴。便是夫人一辈子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便是夫人心中还装着其他人也没关系……
“朕的皇后,只能是夫人你。”
楚淮强硬道,旋即站起身,将手负在身后,冷声吩咐着跪了满地了宫人:“伺候皇后沐浴更衣,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
后半句话,是对萧晗说的。
萧晗心头一震,朝他的背影吼道:“你难道要封一具尸体为后么?”
楚淮脚步不停,只是待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说了一句:“皇后最好珍重自己的身子,若这三日皇后出了什么意外,朕即刻就杀了楚昭给皇后陪葬。”
话罢,人已经去得远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萧晗投掷过来放在床榻边上摆设用的翠玉花瓶。
花瓶碎片散落在地,凤阳宫的宫人又跪了一地。
齐齐对萧晗说着:“娘娘息怒。”
萧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手心,落下了好几道白印。
楚昭说的对,她要逃……
她必须要逃。
现在的她,根本杀不了楚淮。
如果不想办法离开,被封了皇后,那她又有何颜面去见自己已经死去的亲人?
萧晗冷静下来,开始思索着离开的法子。
同时眉头紧紧皱起。
可是楚昭还在楚淮手里……
到了这种时候,楚淮没有骗她的必要,既然他没杀楚昭,应该便不会对他下手。
只是……
她要怎么让楚昭出大牢呢?
毫无血色的下唇被她咬住,眼珠子四处转着。
这时,方才打摔托盘的小宫女战战兢兢来到了萧晗面前,颤着声音询问着:“奴……奴婢伺候皇后娘娘沐浴更衣……”
萧晗抬眸看去,愣了好一会儿。
忽地敛起眸,不知在思量些什么,待得她再次抬起头时,眉头陡然皱起。
“滚!”
她吼着,同时将床榻上的枕头,被褥,手上能抓到的东西全部朝地上扔了过去。
“都给我滚!滚!”
自此,这一天,萧晗都在不停地摔东西,骂人,摔东西……骂人……摔东西。
事情传到楚淮耳中,他一句话没说,只让内务府再去将萧晗摔碎的东西再送过去一份。
第二天,萧晗依旧发着脾气,只是把脾气转移到了伺候的宫人身上,所有在凤阳宫伺候的宫人无一不是瑟瑟发抖,生怕触了凤怒。
然而,即便他们伺候的再小心,一天之内,萧晗依旧教训了凤阳宫不下二十个宫人。
当天晚上,楚淮提着灯来到了凤阳宫外,果然见到不少宫女哭哭啼啼从殿内出来,萧晗正大声嚷着绝对不会当什么皇后的话。
楚淮笑了笑,便没再管她。
一旁的内侍忽然问道:“陛下,咱们不进去么?”
“不进。”
楚淮心思稍定,他不怕萧晗发脾气,就担心她什么都不做。
任她闹吧,闹腾过了,也就安静了。
第三天,萧晗依旧在发脾气,光是一上午,那些宫女太监就已经换了三波了,只是到下午的时候,萧晗开始绝食。
此时的楚淮正在长明殿拟圣旨,斩了一群前朝的官员,总要有新人顶替上。
各部官员已定,就是这丞相之位让他颇为烦恼。
柳中堂虽然降了,但他是宣朝的老臣,况且年事已高,楚淮是绝无可能让他再担任丞相的。
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案桌,正思考时,有宫人急急忙忙来禀告说皇后娘娘不肯吃饭。
楚淮只说:“随时备好饭菜候着,一切随皇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