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不顺利,这山里的路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走来,况且还有驸马随我同行呢。”
多祎的脸色微变,追问她:“小公主初嫁,奴婢还未曾道贺,今日怎么未曾见到驸马啊?”
“哦……今日我本就是来向祖母请罪的,也能预料到祖母会如何冷对,只是驸马不了解祖母脾性,我怕他见了会多心。况且祖母清静惯啦,恐怕也不想见到旁人。”
珅儿随口解释,多祎的脸色也未曾好转。
“这位驸马如何?对您可好?”
却不知这一问只令珅儿觉得多虑:“祎娘还怕他敢对我不好吗?”
她毫不知情的模样让多祎心头的忧愁更沉重,却一分也不敢表露。
“是啊是啊……是奴婢多心啦,小公主随驸马一同前来,足见伉俪之情啦。”
珅儿无声认下这话,然后叮嘱她:“祎娘如今只管照料好自己与祖母,其他之事都无需费心烦神啦。”
多祎轻叹:“公主奴婢自会尽心服侍,只是小公主也要好好的奴婢才能安心啊……”
她二人又说起了一些旧事,渐渐忘了时辰,珅儿不知自己是何时离开的,亦不知王谊在外等候了多久。
“公主久久不回,还以为已经独自离开啦。”
她看尽王谊脸上的温溺,转身避开……
“等等。”
王谊轻声阻拦,然后牵起她的手:“我带公主先去用膳。”
珅儿却抬手挣脱开了:“我没胃口,我要回府。”
这一趟出门真是不愉快……
“那就少用一些。”
他耐心相哄着,珅儿犹疑之后还是随他回到了禅房。
桌上已经备好了斋菜,珅儿坐下,王谊乘了汤放于她面前。
“怪我,明知公主心绪不佳,还让公主空着肚子去问安。祖母可好?今日重逢,想必与公主说了许多别后滋味。”
珅儿满眸落寞:“她那样心硬之人,分分合合根本从未留过心。”
王谊微愣,看来她是在宁国那受了气。
“祖母的性情我也曾听过一些,还以为她对公主有所例外……既然如此,公主怎还愿意与她亲近呢?”
“我跟随她多年,受了最多她的坏脾性,也看尽了她悍厉之下的凄凉孤苦。我悲悯她这一生,那些扭曲的疾言遽色尽管锋芒锐心,于我倒是弱了几分。”
这交心之语异常难得,王谊欣然受之。
“驸马逝世多年,祖母独自游历在外,想必是位性情坚毅的妇人,若知公主对她怀有怜悯之心,只怕会心生不悦。”
珅儿对这提醒并不在意:“她早就硬了心肠,我的悲悯……太过微不足道。”
王谊微叹,抿了口茶水。
“公主对不喜之人亦能看穿心扉,我自愧不如,到此刻也未猜透公主为何意兴阑珊,可是昨夜未曾睡好?”
珅儿心思微颤,微抬眼眸:“你一早神思恍惚,好像也未曾睡好。”
王谊被点中心事,小心的将那股慌意隐下:“还真被公主料中啦,昨夜梦中一番怪象搅了整夜清眠,直至醒来仍有几分混沌不明,以至对公主有了怠慢。”
这解释未免荒诞,珅儿故作心奇:“佛门之地,你却被怪异缠身?”
王谊听出了她的追究之味,便说:“公主不是曾说,来此之人多带着奢求,恐怕是那些怨念过重,覆印在我身上了也说不定。”
这打诨之辞让珅儿怀疑更深……
“我早不是当年的稚女,你还拿那些稚语敷衍我,你此刻还未清醒吧?”
王谊微笑:“非我神志不清,是公主仍有稚心,说这不过是想令公主轻松一些。”
这话珅儿未曾应答,饮下了最后一口汤水。
“走吧。”
王谊见她将清汤饮尽,赶紧又劝:“这些菜色都很清淡,公主不妨尝尝。”
却见珅儿满眸的冷漠:“你既喜欢,就慢慢享用吧。”
王谊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叹气……
外头的和风艳日,渐令珅儿的心情放松,可身后长久的静寂却正酝酿着又一场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