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翼
“既不想说你心中之事,就收起这副模样。”
微怒的斥责令王谊恍惚回神。
“……我只是在考虑,一会儿陪公主去何处……”
珅儿突的回身:“随你去哪儿,不必想我!”
她拂袖而去,王谊今日的心不在焉已令她惹无可忍。
“公……”
“你退下!”
她避开王谊的触碰,王谊只好放下扑空的手,拘谨的看了眼四周,妥协哄着她:“好了是我粗心,忘了你已打算回府,我这便陪……”
“你既有旁事何苦还追着我,我放你去做便是!”
王谊蹙眉:“我并无旁事。”
“不必骗我,那日你进宫不会就只为一通训斥吧?这次出来肯定也不是为了陪我赏玩。”
她指责王谊的欺瞒,不自知就隐露出心底的委屈,可惜王谊没能听出她的心声,只为她的误解而烦躁。
“公主这是何意?我已向公主说明不会再做那些事,难道公主从未信过我?”
“我如何信你?”他的理直气壮让珅儿更不高兴:“方才我若直接走啦,只怕你都不知道去何处寻我!”
这质问王谊无言相辨,珅儿也更加的咄咄逼人。
“连那日被皇兄斥责我也不见你这般心猿意马,那还能是何愧天怍人之事逼得你在这寺中都神思难安?”
王谊惊怒,她竟对自己有如此怨疑。
情急之下就忘了分寸,紧紧抓住她的双臂:“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十恶不赦?你究竟何时生出这些鄙夷猜疑的?”
“这猜忌有错吗?你若只是断梗浮萍一书生,今日我便不会如此对你!”
失了分寸的争执让周遭的一切煞时静谧无色。
“你说什么?”
王谊在满心的怀疑中松开了她,手的微颤却表露了他的慌措。
“你怀疑我的身份……”
珅儿忽地意识到自己情急后的失言,可他已经听见啦,她一时又找不到措辞掩盖,索性闭口不再理会他。
可她的沉默已渐让王谊痛心接受了她早已厌恶自己的事实,一时间悲怒无常。
“难怪,自重逢你就对我变了脸色,我一直不明白那股排斥究竟为何,原来根源竟是在此!”愤怒之下他又恍然清醒:“你不是前几日……”
他没有再问下去,因为解答朱瞻墺四年之前就已经告知了他。
珅儿知道他已醒悟,也不再隐瞒。
“那日我虽受重伤,可大哥的声音我怎会听不出呢……你竟然是大哥的下臣?他违旨返京却来见你,足见你已是他的近心之臣,可你却像太子宫里的一片枯叶,静渺到没人在意你的一举一行。”
“你!”王谊发急:“你以为我进入太子宫就是为做那些宵小勾当?”
“若不是你为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当年姑姑那么钟情于你,最后却一人回到安陆,只怕也是看透了你利用她隐晦身份的目的,绝心了吧。”
这指责令王谊百口莫辩,昭爰的怨对,朱瞻基的警诫刹那间都回到他心尖上,他不敢让珅儿对那些旧事再多深究一分,对将要辩解的措辞也是斟酌又斟酌。
他满脸的为难已让珅儿再起怒色:“你也不必再想哄骗我,那日在杨府我便看清了,你与锦衣卫那些宵小之辈不过是一丘之貉。”
这轻述的一句却太过严重,王谊回想着那些如履薄冰的记忆,心痛不平。
“原来我多年的生死险情在你眼里皆成了小人之仪——”他绝望承认:“的确,我经手过太多谲诳阴鸷,那些都是公主无法意想的。”
珅儿难以置信,他竟然坦白的如此安然。
王谊的阴骇之气逐渐散去,苦愁却覆上眉头,他有些束手无策,珅儿这一番责骂暴露了她单纯的心理,她根本不知这世事的繁复与腥恶,又如何体谅自己这么多年的所经所受呢……
思及此,他也打消了解释的念头。
“你识世浅薄,有此误解我不见怪。”他努力平静着心绪:“当年□□皇帝为创新世南征北战,历经十几载血戮换来今日之盛世,你我既生逢其中,本该享受这份安然,而非掘究那些暗浊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