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源请来了全城最好的几位大夫,竟都没什么好办法。
“照公子所说,这姑娘应该就是昨日突然见到公子,又受到记忆中最熟悉的人或事的刺激,想起了一些与公子有关的片段,这也算是一种好转的迹象。只是恐怕她日后再想起其他事情时,又会将今日记起之事忘记,就好比这昼夜,不能同刻而存。”
井源望着满院芙蓉,眉头深皱。
“就没有痊愈之法吗?”
“心病不可药医,只可以心治心。公子可知她为何事失忆,再以同一事逼其心明,或可有治。”
“只是或可?”
“是。人心难测,再精明的大夫也无法确断心症。”
井源沉默,他还有一担心……
“若强行逼迫,会不会使她病情更糟?”
“她已是没有记忆之人,若说是病,也是病入膏肓,如何还能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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珅儿独坐在凉亭边望着无际的荷花湖,湖里只剩远处的一两朵花影,她才恍然惊觉如今都是秋日啦。是这满院的芙蓉花盛开正妖,给了她春日的错象。
暮色已始,她望着天边心绪不宁,索性在园中游逛起来。
走过一片赤红的花海,又见大片变了色的粉白花朵,十分好看。
她埋头嗅着香气,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回头问:“皇姐去哪儿啦?这里的芙蓉开得这么好,她怎么不来欣赏姐夫的一片心意啊?”
井源微微心酸,她还记得翛儿喜欢芙蓉花……
“她在京城呢。”
“京城?”珅儿拿着刚采下的一枝花叶走向他,又像是恍然想起:“对,皇姐在京城……那我们怎么不在京城?”
井源领她在一旁坐下。
“早就该带你回京的,可你突然摔伤啦,如今可经不起长路漫漫,先在此歇息两日吧。”
珅儿听了也不再问,玩儿起了那根花枝,她将娇艳的花朵一瓣一瓣揪下来,摆在桌上……
井源看她如此模样,捋着胡须思虑起来,良久才谨慎问:“你记得皇姐和五哥,可还记得王谊?”
“王谊……”她一手揪着花瓣,一边苦想,“是七哥说的那个棋艺高手吗,七哥很敬佩他的。”
她的平静令井源诧异。
“那你可还记得他的相貌?”
珅儿摇头:“我又没见过他,怎么会知道他的模样呢?”
她的记忆果然十分凌乱,井源握了握手心,小心问:“那你可还记得,他已经病逝啦。”
珅儿闻言终于有了些许动容:“他死啦?”
“不是你亲眼所见吗?”
珅儿搁下花枝,愈发奇怪:“姐夫这都是听谁说的?我一直想见见这个棋艺高手呢,真是可惜啦……”
她对王谊之死竟也如此淡然,井源再无他法啦,走到一旁叹气。
珅儿不知他的忧愁,继续揪着花瓣,却突然被花枝折断的尖锐处划伤了手。
井源听到她的抽气声赶紧过去查看,蹙眉道:“不准玩儿啦。”然后将花枝丢进一旁的花丛。
下人拿来了药箱,井源给她包扎伤口。
珅儿看着渐渐忘了疼:“姐夫文武绝佳,温柔又细心,今后我选夫君,也让皇姐帮我挑吧。”
她的笑语令井源脸色突伤,亦升起无尽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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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日的久战,庾善终于荡平了山匪余孽,次日就拔营回城啦。
他的将军府就在城内,本是快桃源幽地,却因“将军府”三字与森严的守卫显尽威吓,可今日竟有人胆敢闯入他的府邸。
“将军好兴致啊。”
他猛然转身,一昂藏男子已翻跃而至,而后径自走到石桌前倒起了茶。
庾善双眸凌厉,此人侧影有些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