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淡淡的几字,已诉尽无念。
“不想留我吗?至少,我有张与他相同的脸。”
珅儿丝毫不曾留恋这张脸。
“你的确越来越像他,可你的眼睛时刻在生出冷漠。”
雍穆轻抚上自己的眼睛:“我若连他对你的痴迷都沾染啦,怎么对得起我娘。”
此语令珅儿不悦,不想再与他多说,起身离开。
“站住。”
她止步悠悠回身,却见远处有一妍丽女子怀抱着一个婴孩缓缓走来。
她疑惑不知,而那女子在雍穆的示意下将孩子送到了她身边。
咿呀乱语的婴孩一直笑望着珅儿,甚至还向她伸着小手……
珅儿慢慢看清了那孩子的模样,一股强烈的不明之感翻涌至心口,这是王谊的孙儿……
她张皇的看着那幼婴,谨慎又胆怯的接过他,薄软的素锦衣料下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那女子不舍落泪:“妾身初为人母,任谁用珍宝也换不走这个孩儿,可夫君告诉了妾身长公主之事,妾身愿用这孩子弥补长公主终生之憾。”
她的一席话令珅儿愕然,良久看向神色清冷的雍穆,复杂的心思一时间无措表达……
雍穆不想多言,他的目的已达到,转身平静离去。
“等等。”
雍穆疑惑回眸,见珅儿吩咐了纾饶一句:“把那块玉拿来。”
他愈发不明。
直到纾饶将一锦盒打开呈于他面前,他蹙眉忍住强烈的悲凄,拿出那块王家祖传的玉佩……
“静女把他交于我时恐有割心之痛,你可要收好啦。”
雍穆握紧那块玉佩,浅望珅儿一眼,就带着夫人离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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珅儿的孤寂渐被那孩子赶去,自他进府就整日与珅儿形影不离,这孩子也像是已将她当作亲生母亲,从未有过认生之意。
他进府时还不能离人,这才短短几日已能踉跄着走出几步。
珅儿每回搂着他,都会抬头看向天空,她感激王谊赐予她的新生,所以要他也看到自己的欢悦,她曾答应王谊好好活下去,如今才终有了信心。
可在此之际,纾饶却是忧虑重重,尤其见到珅儿满心都在那孩子身上,便知这孩子一定不能再出差错。
“公主,这孩子进府也有些日子啦,您也该尽快进宫告知陛下一声。”
珅儿将手里的风车交给禾翡,想了想:“那我明日就去,我得让天下人知道期儿是我的孩子。”
纾饶见她这般喜悦,提醒:“公主禀明之时,切记隐瞒这孩子的身世,只说是您常年孤寂,随便在乡下找了个孩子来解闷就是。”
“为何?期儿本就是王谊的血脉,我只告知大哥母后他们,无妨的。”
纾饶担忧:“公主怎么糊涂啦,这是驸马的血脉不假,可也是那静女的血脉,是静女的孙儿。您一旦说出实情,陛下岂会欢喜,你可知当年陛下对雍穆都不肯放过。还有太后与娘娘,他们又会如何看待驸马,如何对待这孩子?”
珅儿恍然。
“倒不如将他与驸马撇清关系,省去那些臆测,只让他们专心宠这孩子。”
他说的对,她不能让这孩子受那些流言……
“那就依你所言,至于对外……就说期儿是驸马妾室所生,总之要给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纾饶点头。
…………
珅儿禀明此事后,皇帝依了她的心愿,对外宣称王期是王谊妾室所生之子,令他实归王谊血脉。
珅儿如今全心都在王期身上,一日日看他长大,时刻期望着他平安,驸马府里一时又有了笑语,那笼盖了三年之久的伤色终拨开云雾。
衿若当日心死剃发,已重回天鹄寺,只是每每犯病时,又会一身新妆霓裳来到驸马府寻找珅儿,又见府里多了王期,新奇与喜欢都让她欢乐不已。
珅儿见此情形,忽然顿悟,人有时糊涂着比清醒着要好。
悲凄的衿若,就留在寺中消磨伤悲吧,而无忧的她,也该让她欢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