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姝心里紧张得不得了,裴宣却没给她太多思索的时间,隔着夏日薄薄的衣料摩挲她后背上迷人的蝴蝶骨,扣着她的腰肢压在绵软的褥子上,低头细细地品尝吮吻起来。
她浑身虚软无力,迷迷糊糊地由着他掌控,承受着他逐渐滚烫沉厚的亲吻。
……
到底还是怜惜她,看出她畏惧紧张,没走到最后一步。
元姝眸光氤氲,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般缩在他怀里,青丝散在褥子上,雪白莹润的肌肤上红梅点点,妖冶动人。
裴宣摩挲着她细长的脖颈,听她声音像揉了蜜似的甜甜糯糯:“大人,你不生气了吧?”
他低笑一声,亲了亲她带着水意的长睫,手指勾着她一绺乌黑的长发,有些好笑地道:“你就这么在意我生气吗?”
来来回回的问了好几遍,倒是执着。
元姝提不起力气思考,理直气壮地软软道:“当然了,我不想大人不高兴。”
“为何?”
“我爱慕大人,大人不高兴,那我也不高兴。”
这爱慕一词一旦说出来,她倒像是没了顾忌,成天挂在嘴边,也不嫌不矜持了。
裴宣本应觉得好笑,可莫名的,心间的愉悦被大大充盈了。
他脑子里有些乱,看着她满面绯红,遍体媚色地对自己说着情话,眸中像进了一道燃烧的火星,从眼里一路烧到他的心肺。
他以前从没有想过,她与他会有这样额抵着额的亲密,她栖息在他掌心里,这可真是天下最剧毒的毒药和蜜糖——得之蜜糖,失之□□。
尝过了让她为他呼吸紊乱的甜蜜滋味,倘若今后再让他失去,那可真是残忍到无以复加了。
那娇娇儿对他的心绪一无所知,像是恢复了些力气,抱着他的腰身想贴得更近一些。
裴宣叹了口气,语气喑哑地警告:“你再这样折腾,可就有罪受了。”
那人儿身子一僵,旋即默不作声地往旁边靠了靠,拉了拉褥子,瞬时乖巧了起来。
方才苏思思凄厉的叫声她都听到了,那种事,真的很痛吧……元姝裹紧了被子,不愿面对。
大人既然不提,她也不要自讨苦吃。
*
六月里雨水多,京都一场大雨过后,暑气越发炎热,纵使已经是下午,仍旧热气难消。
城门守卫的小将有些站不住,偷偷往阴凉地里挪了几步躲懒,忽闻远处有车队的马蹄声,遥遥望去,马车上挂着的木牌让他变了脸色,忙又站直了身子严阵以待。
徐程丢了一块锦衣卫的牌子过去,那小将稍稍检查一番便恭敬地递了回去,也未让马车里的人下来检查——锦衣卫的人可不好惹,尤其在京都,哪个有官阶的都得给几分面子。
马车缓缓驶入京都最外的一道城门,自此,裴宣他们北上的路算是告一段落,正式回到了天子脚下。
日光匝地,街边的大槐树落下浓密的阴影。一缕夏日的薄风掀起车帘,元姝凑了过去,欲要一览京都的阜盛繁华,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到的倒是地上零零散散的金彩。
也不知是那家人办喜事,这么大的阵仗,撒得整条街都是。她扫了一眼,都没发现金彩的尽头。
有卖菜的老汉和走街窜巷的小贩闲聊,谈起今早新科探花郎沈大人带着足足七十二台聘礼去淮南王府下聘,求娶淮南王的庶长女清河郡主,鼓乐喧天,热闹极了。
那小贩便笑:“那王爷是应了还是没应?”
老汉笑眯眯看他一眼:“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家呢,你说呢?”
“那想必是被王爷留下来用饭了,多半是成了。”
这些京都的走卒们对高高在上的阁臣贵胄们如何翻云覆雨搅动乾坤了解不多,可牵扯上读书人和皇家宗室的千金小姐的风月之事,却是如数家珍。
更何况,这位沈大人中了探花郎跨马游街还是前不久的事,虽然到底也隔了几个月,可丝毫不妨碍那老眼昏花的老汉将沈容安吹得貌比潘安,说当日游街之时差点被女人们的香巾荷包,乃至瓜果砸得晕过去。
连茶楼里唱穷酸秀才和大家闺秀的戏文向来都是座无虚席,这实打实发生在眼前的事,就更是为人们所热忱的了。
元姝撑着脸也正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想让马车驶得慢些,好让她听得更清楚,坐在另一面的裴宣眉心微拧,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沈容安……竟然要娶那个女人。
他目光冷凝,执着玉佩的手指微微摩挲两下:沈容安是什么时候站到端王一队的?他要娶清河郡主,那刺杀的事,他是默许,还是被瞒在鼓里?
瞥见元姝当故事般听得入迷的样子,他心间微微叹一口气:这个傻丫头,还不知道自己是当事人呢……若是还记得沈容安,此刻恐怕要伤心得失魂落魄了吧。
这个念头升起,他心间顿时不自在起来。
外头突然热闹起来,有车队相向着朝他们而来。
裴宣余光注意到有个熟悉的人影骑着马从左侧穿过,他眸色微沉,忽地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进了怀里。
元姝听见百姓的议论声,猜到是谁回来了,正准备看个究竟呢,这会子被打断,车帘也跟着落了下来,她不由扁着嘴:“大人做什么?我还没看到那位沈大人是不是真那么丰神俊朗呢……”
“你要看旁的男人,还问我做什么?”裴宣低下头,似笑非笑地拿眼神瞥着她,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
原来大人吃醋了。
元姝心头乐得不行,却软了语气,笑嘻嘻地去勾他的颈子:“这不是没瞧见么……再说了,什么样的男子,定然也比不上大人生得好看。”
裴宣笑了笑。若是从前的你将我二人相比,大约要睁眼说瞎话,无论如何都要将沈容安的容貌夸得冠绝京都。
罢了,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心间叹息一声,不想再去纠缠从前的种种,低下头去撬开她的牙关,品尝这份此刻为他独有的细腻香甜。
……
沈容安喝了些酒,但握着缰绳的手还算有力。
穿过熟悉的长街时,他远远瞧见一架马车中坐了个美貌佳人,有些像陆明舒。
待靠近了,那车帘却骤然被放下了,他蹙着眉头,微微放缓了速度,似在等待。
一缕清风吹过,无意间将那竹纹帘轻轻向上撩起了些。沈容安侧眼去看,依稀能瞧见里面有一对耳鬓厮磨的男女。
他轻吐出一口气,为防万一,还是倾身问了沈平一句:“这是谁家的马车?”
沈平看了一眼金丝木做的木牌,低声道:“应是锦衣卫指挥使裴大人的马车。”
在京都,没有官员会不认识锦衣卫的标志,尤其是这位大名鼎鼎的裴指挥使。
沈容安这才收回了目光。
不会是她,裴宣怎么可能和她牵扯到一块儿。
只是……倒也未曾听说,裴宣身边有什么得宠的侍妾,至于成亲,就更是没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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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平了,好看】
-完-
第22章
◎洞房花烛,凤冠霞帔,这些她理当拥有的◎
马车在城西的一条胡同入口处停了下来。
到了此处,有锦衣卫的人拦着,已经没什么人能跟到这里了。
裴宣低头将她微微有些散乱的衣襟整理好,将她鬓上那支累丝金凤钗归到原位,看着那美人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水光潋滟的眸子似有些不舍。
这个时辰,陛下一般不会再面见臣子了,他也不例外。但刚回京,英国公府他还是要回去的,否则,明天一个不孝的大帽子就要扣上来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微顿,便见她委委屈屈地上来环住他的腰,像小猫似的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声音娇娇软软似含着水:“大人,不能带我回府吗?”
元姝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些僭越。
她是裴大人购置下来的外宅,既然是外宅,自然有不能进府的原因在——她是下九流的贱籍,正经人家都不会纳她进府,英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即便她不了解,一听也知道是个规矩大的簪缨世族。
否则,以大人的秉性,岂会连个侍妾的名分都不肯给她?大人可不是那种惯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男子。
在裴宣身侧数月,元姝已经隐隐有些了解他在风月上的态度。他是宁缺毋滥的那一种,因而身边从来没进过人,定亲也没有,便是收了她,也并没有从此开了荤,广纳美妾。
可元姝早已习惯了他日夜陪着她,一想到他回了英国公府,往好处想也是可能三五日才会来自己这里一次,她便有些难过。
她能感觉到,大人也是在意她的,才大着胆子来求他。
裴宣喉咙滚了滚,心软得不得了,从腰间握住那只纤细漂亮得似青葱般的手,掌心贴着唇间吻了吻:“傻丫头,英国公府不是什么好去处。”
他打定了主意要将她留在身边,名分的事自然是要解决的。只是,家里的情形实在复杂,内宅长短并非他所擅长,他贸然带了她回去,只怕还会让她受伤。
他也并不想让她以侍妾的身份留在他身边,那样,太委屈了她。
洞房花烛,凤冠霞帔,这些她理当拥有的,他都会给。只是如今要想做到,要先替她翻了陆家的案子。
再等一等,他就会明媒正娶地将她带回家。到那时,她有娘家可依,有他的庇护,便不用再受任何人辖制欺凌。而如今,将她安顿在外面,反而是一种保护。
闻言,元姝眸中露出一丝失望,但她相信他这么说必有他的道理。朱门绣户,也许她现在还应付不来。
“那,大人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
望着她那双满含期待的眸子,裴宣险些要败下阵,头脑发热地应承她今日就留下。好在他自制力尚算不错,很快清醒了过来,认真地想了想,道:“明日我要进宫面圣。锦衣卫卫所那头应该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最早……后日吧。”
果真是要三五日来一回了。
元姝有些伤心,心间却知道不该再这样缠着他,显得不太矜持,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道:“那大人一定要记得,后日,后日一定要来看我。”手指却无意识地勾着他领口的扣子,像在他心头挠了几爪子。
裴宣含笑叹了口气,微微颔首,额贴着额在她鼻尖蹭了蹭,一时又有些想吻她。
再这么厮磨下去,天黑之前都不知道能不能进国公府的大门了。
裴宣狠下心肠,手掌强托着她起身,拍了拍她的臀,哑声道:“去吧。”
她这才一脸不情愿地下了马车,上了早就备好的那顶青昵小轿,却是还没抬起来就开始掀帘子,做出了一步三回头的架势。
守着马车的一名锦衣卫一脸木然。
这巷子就在城西,和国公府满打满算也就隔着两盏茶的功夫,又不是天人永隔了,怎么就搞出了这种生离死别的氛围呢?
呸呸呸,怎么能咒大人?
他不懂,可能这就是他还没娶媳妇的原因吧。
*
英国公府。
裴宣到家时,天色火红的云已经映红了半边天。
门人一瞧见马车,便睁大了眼睛,一面喊了人进里面禀报,一面打开了大门让马车通行。
英国公府的大门一年到头都鲜少打开几回,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英国公世子,这偌大国公府将来的继承人。办皇差北上归来,开一次大门也没什么。
马车到了二门上,早有几个婆子候在那儿,见到裴宣,个个嘴里都是亲热的吉祥话。
“世子爷,夫人总算将您念叨回来了。”
“是啊是啊,您不在的这些时日,夫人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忧心您在外面会不会受苦……”
裴宣听到这些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上了金顶青昵轿子,闭目养神。
到了明安堂门口,他下了轿,看了一眼院门上的大匾,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英国公夫人高氏年过四十,容颜保养得却极好,外人看来,顶多是个三十出头的美妇人。
她穿着靓蓝色凤尾团花的刻丝褙子,鬓上戴了朵红宝石的宝结,正低头喝茶,珠贝般的粉色指甲在微弱的日光下显得温婉莹润。
抬头看见裴宣,脸上立时盈上了笑意,嗔道:“都到家门口了才知道通禀母亲一声,你这孩子,可真是!”
“孩儿不孝!”裴宣垂下眼睑,对母亲行了大礼。
高氏并未阻拦,待他起来,笑吟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这趟出门,一切都还顺利吧?”
“劳母亲挂心,一切都好。”裴宣坐下来,如同在外人面前一般平静如水,“在扬州拜见了外祖母,她老人家身子骨很康健,让我给母亲带句话,好让您安心。”
高氏含笑微微颔首:“你有心了。”
“母亲近来身子还好吗?头疾可有再犯?”
“偶尔发作,早就习惯了,不是什么大事。”
母子俩寒暄几句,屋里一时间便静谧了下来,像是无话可说了。
高氏想了想,问道:“可进宫复命了?”
“还未。陛下这个时间,不见外臣的。”
“即便如此,也该给宫里递个信儿,免得被御史抓住了把柄攻讦你。”高氏叹了口气,叮嘱也是告诫,“如今你父亲手里只有一个闲差,这家里的重担都落在你身上了。你虽得圣心,到底天威难测,还是要时刻警醒,不能一时骄纵犯了错,连累了这一家老小。”
裴宣默了默,低头应是。
他们这对母子,多年不和,如今看似感情好转,却是母亲担起了父亲的形象,对他寄予担起家族兴旺,护佑一家老小的希冀,倒不似寻常的母亲那般,对日常起居嘘寒问暖也就罢了。
眼看着气氛又要僵持起来,忽地有一人声在院子里响起:“二哥?是二哥回来了吗?”
裴康阔步走进来,没理会院里婆子的告诫,看到裴宣,眼里惊喜了一下:“还真是。二哥,你回来怎么不提前来个信儿,我好去迎接迎接你。”
裴宣看着自己肆意张扬的胞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