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嫁给了太子——耳东霁
时间:2022-03-10 07:24:44

  皇后道:“她素来宝贝她那个侄子,如今得了这个机会,自然会不遗余力,撺掇着将这丫头送走了。”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叶大公子,长得丰神俊朗的,可做的这些事,真是……”
  后面的话,毓芳没说,但脸上嫌弃厌恶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皇后温柔笑笑:“如今这样,她出宫后,日子怕是也不好过,让她先暂时住在这里,待前朝吵完了再说吧。本宫曾答应过故人,要看顾她的,怎么着,也该做到一回才是啊!”
  毓芳姑姑应下了。
  第19章 上值
  ◎您今夜不当值啊!◎
  朝中因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主和派说,两国交战已久,边关百姓也饱受战乱的痛苦,如今鞑靼人既提出,只要徐令姜肯嫁过去,他们就愿意和谈,那还等什么?赶紧将人送过去和谈啊!
  而主战派却说,鞑靼人生性狡诈,且多次背信弃义,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调兵遣将打便是了!
  两派人马在朝堂上争的面红耳赤,赵承贞坐在高位上,却一言未发。
  同前朝的剑拔弩张相比,后宫很平静。
  只是大早上,叶贵妃来了数次,说要见徐令姜,都被皇后娘娘打发走了。
  毓芳进殿时,便见徐令姜立在窗边,想来外面的动静,她都听见了。
  毓芳道:“万事有皇后娘娘在,姑娘不必担心。”
  徐令姜应了声,想了想,又问:“姑姑,我可以去外殿见个人么?”
  “姑娘想见谁?”
  “殿前司的虞侯,李慕载,他昨夜在当值。”
  他既昨夜当值,那便好找多了。
  毓芳姑姑唤了个内侍来,让他去殿前司的值房找人,毓芳姑姑则陪徐令姜同去。
  后宫中,除了官家之外,男子皆不可擅入。除非遇到紧急情况,有官家手令,方可入内。是以,徐令姜和毓芳姑姑,便去了内外宫相接的永春门。
  她们过去时,李慕载已经到了。
  毓芳知他们有话要说,便没跟过去,只徐令姜一人缓步上前。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朱红宫墙旁的桃枝上,有鸟雀栖息在上面,似是听到脚步声,那鸟雀猛地振翅飞远,零星花瓣落在李慕载身上。
  李慕载回头,就见徐令姜过来了。
  她依旧穿着昨夜那身衣裳,粉黛未施,下颌清瘦,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你回去时,帮我同兰姨她们带句话,可好?”
  李慕载轻轻颔首。
  “你就说,皇后娘娘留我在宫中赏画,我暂时不回去了,让,让她们不必挂念我。”话至最后,徐令姜的声色里已染了颤声,她立刻转过身,背对着李慕载,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样。
  一道宫门,他们一人站在门外,一人站在门外。
  李慕载应过之后,沉默两息,又问:“还有什么?”
  “没,没有了,你让她们照顾好自己。”
  李慕载轻轻嗯了声,徐令姜道了声,“多谢”,转身便要走时,便听身后又传来李慕载的声音:“多保重。”
  徐令姜囫囵点点头,低头跟着毓芳姑姑走了。
  毓芳姑姑瞧徐令姜眼圈泛红的模样,心下不忍,轻声宽慰:“朝堂上暂时还未讨论出章程来,姑娘暂且……”
  “还要讨论什么章程?!”
  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毓芳的话,她们两人抬头,便见叶贵妃气势汹汹过来,毓芳姑姑朝前走了几步,不着痕迹将徐令姜挡在身后,两人一同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叶贵妃快步过来,眼神刀子似的落在徐令姜身上。
  既然鞑靼人说了,只要徐令姜肯嫁过去,他们便肯和谈,那便将徐令姜嫁过去就是了,这乃是利国利民又利叶家之举,叶贵妃不明白,官家还在犹豫什么?!
  可这话,叶贵妃自然不敢去问官家。
  叶贵妃目光落在徐令姜身上:“你过来,本宫有话跟你说。”
  “贵妃娘娘……”
  徐令姜忙拉住毓芳姑姑,冲她轻轻摇头。
  叶贵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着?你还怕本宫吃了她不成?”
  徐令姜不想让旁人代自己受过,便朝叶贵妃走过去。
  叶贵妃见她识趣,便径自又往前走了几步后,然后转过头,看着身后低眉顺眼的徐令姜,恨恨低语道:“徐令姜,事到如今,你已经别无选择了。本宫劝你识趣些,乖乖去向官家说,你愿意嫁到鞑靼去。否则的话,本宫保证,你留在华京,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而且,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爹娘想想,再不济,你也该为逢春想想。”
  “逢春?她怎么了?”
  “她散播知秋为扶外室上位,与你和离一事,如今已被我哥哥关起来了,至于后续会如何,要看你怎么做了。”
  说完之后,叶贵妃意味深长看了徐令姜一眼,转身走了。
  “姑娘。”毓芳姑姑忙过来。
  徐令姜摇摇头,示意她没事,而后两人往皇后宫中行去。
  而出宫后的李慕载,径自回了弄梅巷。
  远远的,就见兰姨和夏竹两人站在门外,见他回来了,两人争先恐后跑过来。
  兰姨:“李公子,我们姑娘呢?”
  李慕载正要开口,夏竹又急急问:“外面都在传,说鞑靼王仰慕我们姑娘的才名,说只要我们姑娘肯嫁过去,他就愿意同我们议和,是不是真的?”
  她们既已知晓,此事便瞒不住了。
  李慕载如实相告:“她在皇后宫中,暂时无碍,至于议和与否,尚在讨论中,她要你们照顾好自己。”
  说完,李慕载径自朝自己家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道:“你们将院门锁了,先来我们院子。”
  正和兰姨抱头痛哭的夏竹‘啊’了声,不解看向李慕载。
  兰姨也擦了擦眼泪:“李公子这是何意?”
  李慕载淡淡道:“以防万一。”
  很快,兰姨和夏竹就明白了,李慕载说的,以防万一是什么意思了。
  她们刚过来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嚷嚷声,有人高声道,“徐令姜就住在这儿?来,兄弟们,把门砸了,把她抓出来!”
  “可这门明明锁着呢?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的!他们说,徐令姜就住在这儿!那娘们肯定是怕事,在屋里躲起来了!兄弟们,快动手,砸了锁把那臭娘们抓出来!”
  听到外面的响声,夏竹和兰姨气得发抖,正想冲出去时,李慕载扔下一句,“待着”,自己提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便传来哀嚎声,中间还夹杂着霍箐的大嗓门:“你们这帮瞎了眼的东西!连禁军大老爷还敢得罪!是不是想去吃牢饭了?!”
  “禁禁禁军大老爷?!”
  有胆小的人已经两股战战了,霍箐索性又加了把火:“是啊!禁军已在这周围埋伏好了,就等抓徐令姜了!要是因为你们这帮刁民坏了事,你们就等着被抓去打板子吧!”
  这帮人纯粹就是来凑热闹的。
  听霍箐这么说,当即连连磕头,向李慕载道歉,李慕载将剑收回来,转身往自家走。
  “等等!”霍箐见那些人要走,又叉腰道,“你们扰乱公务,按说是要抓你们蹲大狱的,现在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们要不要?”
  那帮人连连道:“要要要!”
  “除了你们之外,等会儿肯定还会有人来,你们去巷口守着,若是看到还有人来抓徐令姜,你们就告诉他们,禁军在办案,让他们滚远点!知道吗?”
  那帮人忙不迭点头,一脸狼狈走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霍箐才进了李慕载家中,大刺刺坐下,灌了好几杯茶之后,才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鞑靼王怎么就看上令姜了呢?”
  李慕载没说话,径自回了房中。
  夏竹和兰姨俩,因为这事气的发抖,霍箐非但什么没问出来,反倒还得安慰她们。
  到日暮时分,苏蕙怔在摆饭时,便见李慕载从房中出来,霍箐扫了他一眼:“这马上要吃饭了,你干什么去?”
  “上值,为了以防万一,你们两个今晚留在这里,霍箐会照顾你们。”
  说完,李慕载直接推开院门走了。
  霍箐气得跳脚。
  什么叫他会照顾他们,他也需要人照顾好吗?而且——
  “你不是昨晚不是刚当值吗?现在当哪门子值啊?!”
  殿前司班房里,预备来上值的人正在签房里等着点卯,见李慕载进来时,有人还惊了下:“虞侯,您怎么来了?您今夜不当值啊?”
  “老李病了,让我代他上值。”
  李慕载神色平平,径自走到角落里站着,众人听他这么说,便也没再问了。
  
 
第20章 请缨
  ◎官家,臣愿请缨一战。◎
  徐令姜从皇后殿中出来时,天刚擦黑,有内侍在院中掌灯。
  毓芳姑姑便快步过来,低声道:“姑娘,殿前司的那位虞侯,让人递了消息来,说想见您一面。”
  徐令姜愣了愣。
  李慕载昨夜当值,今夜应该不当值才对,此时怎会在宫里?!
  毓芳猜测:“莫不是叶贵妃?”
  徐令姜想了想:“应该是他,姑姑,我可否去见他一面?或许,这将会是最后一面了。”
  话至最后,徐令姜声音落了下去。
  毓芳心有不忍,但想到徐令姜刚才同皇后娘娘说的那些话,忙勉强笑笑:“好,我去安排。”
  这次依旧是在永春门前。
  李慕载将兰姨和夏竹已听说,鞑靼求娶她一事,告诉了徐令姜。
  徐令姜怔了下,旋即轻声道:“知道了也好,我原本还在想,要怎么同她们说。”
  李慕载听出了她话中有话,倏忽望过去:“你想好了?”
  今夜无星无月,夜空浓得像砚台倾倒,似是下一瞬,便能滴出墨汁来,永春门上挂着的八角宫灯,似被困住的暗夜流萤一般,只能照亮门外。
  徐令姜站在门内的暗色里,让人瞧不清神色,只听到她轻轻嗯了声,似是用尽所有力气后,终于妥协了。
  之前,徐令姜也以为,她同这世间所有的女子一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以男子附属品的身份过完这一生。
  直到,她与叶知秋和离。
  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活法——
  可以不用做谁的附属品,不用遵守三从四德,不用被迫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蜗居在一方小院中,晴时画花木,雨时画雨景,可以自由潇洒过完这一生时,老天爷却又给了她致命一击。
  鞑靼人要她,才肯议和。
  她生于华京,长于华京,至今未踏出华京半步,让她远嫁到鞑靼去,她是不愿意的。
  可她不愿意,就能真的不去么?!
  李慕载突兀问:“是因为徐大人?还是因为外面那些跪请议和的人?”
  今日早朝之上,徐弘礼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痛哭流涕向官家上奏,说他愿舍爱女,换两国交好,乞求官家成全。
  他这番大义之举,顿时赢得了不少人称赞。
  但官家一直未表态。
  所以散朝后,主和派的官员,纷纷跪在议政宫前,乞求陛下早做决断,徐弘礼也在内。除此之外,太学的学子们听闻此事,也纷纷来宫门前静坐,以此来逼迫官家应允和谈,让边关百姓能免遭战火荼毒。
  却不想,徐令姜摇摇头:“是因为官家。”
  李慕载眸光闪动:“因为官家?”
  “官家是位仁君,他顶着重重压力,却也未曾逼迫我。可此事一日不解决,边关就会多死一些将士,而我便会成为罪魁祸首。就像叶贵妃所说的那样,边将战士尚能以身殉国,为何偏生我不行?”
  李慕载没说话,而是看向徐令姜身后。
  从先徐令姜说‘都不是,是因为官家’时,李慕载就发现,徐令姜身后的毓芳,突然朝旁侧的角门跪了下去。
  徐令姜这话一落,从角门里走出一个人来。
  毓芳姑姑见状,立刻道:“参见官家。”
  徐令姜吓了一跳,立刻转身,同李慕载一同行礼。
  在宫中,后宫女眷和禁军私相授受是大罪,不过徐令姜身份特殊,大监见赵承贞没说话,便也闭口不言,只尽忠职守在旁亲自提灯。
  赵承贞走近,没叫他们起身,而是问:“你愿意去和亲?”
  徐令姜垂首:“臣女愿意。”
  “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臣女若嫁过去,两国或许就此能罢兵止息,边关战士亦能免受战乱之苦。”
  这是个很好的说辞,但赵承贞不信。
  他朝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望着徐令姜,身上难得带了丝君王的压迫感:“朕要听真话。”
  夜风轻拂,垂的八角宫灯晃动,光晕明明灭灭落在徐令姜身上。
  沉默两息后,徐令姜终是遵从本心而答:“真话是,臣女别无选择。”
  君要臣死臣不得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亡。
  在君权和父权面前,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这话一出,赵承贞的身子晃了晃。
  大监忙上前去搀扶,却被赵承贞挥开,他目光落在徐令姜身上,唇角嚅动着,正要说话时,有人先一步道:“官家,臣愿请缨一战。”
  赵承贞循声望去。
  永春门外,跪着一个人。那人腰背挺直,跪的端正笔挺,刚才同徐令姜说话的人,似乎就是他。
  “大胆!官家面前……”
  赵承贞抬手打断大监的话,问:“何人在那里?”
  “殿前司李慕载见过官家。”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