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嫁给了太子——耳东霁
时间:2022-03-10 07:24:44

  举手之劳的事,李慕载应了,接过画便入宫了。
  李慕载走后没多久,那帮孩子又呼啦来了。
  他们父母平素忙于生计,没空管他们,他们便在巷子里晃荡,后来见徐令姜人美心善,时常给他们点心蜜饯吃,每日便总要过来的。
  若碰上徐令姜在作画,兰姨便会让夏竹带他们去院外玩儿。
  夏竹今年十五岁,可因徐令姜甚少拘着她,是以夏竹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跟这帮孩子也能玩到一起去。
  满院子都是孩子们的笑闹声。
  兰姨满脸无奈,却没去制止,只自顾自抱着针线篓,坐在台阶上做绣活,而徐令姜则靠在廊柱上,枕着春光,阖目而眠。
  其实徐令姜并不困,她只是想阖目,想换嗅觉和听觉去感知春末夏初的变化,可感知着感知着,意识便沉了下来。
  “令姜姐姐、令姜姐姐——”
  徐令姜睡的迷迷糊糊时,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她睁眼,就玄青色衣袍的李慕载,被一众孩子簇拥着,从门口过来。
  徐令姜靠在廊柱上,春芽以为她还没醒,又伸出小手推了推她:“令姜姐姐,别睡啦!师傅来了!”
  李慕载闻言,脚下一顿,目光落在那个小女孩脸上。
  这些孩子一直叫她姐姐,徐令姜并未觉得不妥,但现在,李慕载也在,他们这么一叫,就显得她跟李慕载差了辈分一样。
  徐令姜正在想要怎么化解这个尴尬时,兰姨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见是李慕载,忙热情招呼:“李公子回来了?先略坐坐,我做了香饮子,这便端出来,给李公子尝尝。”
  李慕载本想说,不必麻烦了,他说句话就走,但见兰姨说完话,又钻进厨房去了,只得将话咽下,又冲徐令姜道:“我将画呈给了官家,官家还未来得及看,便被公事绊住了,想必得空会传你入宫的。”
  他们正说着,兰姨端了香饮子过来,热情递给了李慕载,又笑问:“这会儿天气正好,不如我给公子搬个蒲团过来,公子坐在这里同我们姑娘说话?”
  如今接了香饮子,暂时便走不了了,李慕载只得道:“有劳。”
  “李公子客气了。”兰姨说着,手脚麻利将蒲团搬过来,又拿了张小几过来,摆上茶点果子后,便将孩子们带去右梢间了,让徐令姜和李慕载在这里说话。
  徐令姜与李慕载也算相熟了,此时同坐一处,也并无不自在,徐令姜目光坦荡,问:“先前我听到宣旨的内容,官家将你擢升为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了?”
  这个职位,先前叶知秋一直想去的。
  李慕载咽下香饮子,轻轻嗯了声。
  侍卫步军司是三衙之一,步军都指挥被人称为‘步帅’,拥有统兵权和治兵权。若寻常人一步登天坐到这个位置上,不说骄傲自大,也会欣喜若狂。可李慕载身上却无半分骄纵之色,他依旧神色如常,不骄不躁。
  这种人,要么是经历过大起大落,对一切名利都看得很淡,要么便是心性异于常人。
  但无论李慕载是属于哪一种,徐令姜都无意深究。
  徐令姜笑了笑,语气真诚:“恭喜你呀!”
  “多谢。”李慕载答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既谢你这句恭喜,也谢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对我娘的多番照顾。”
  徐令姜笑道:“后面这个也,我着实当不起!蕙姨虽在我们这里用饭,但她送了我们不少她种的菜,还教会了兰姨许多新绣样,说起来,该是我们谢谢她才是。”
  午后的风,轻轻袭来,吹在人脸上很是舒服。
  夏竹趴在窗户上,见徐令姜和李慕载坐在廊下说话,不禁问:“兰姨,这毕竟男女有别,姑娘跟李公子就那么相对而坐,会不会不大好啊?”
  兰姨正在给孩子们分果子,听到这话,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年龄不大,怎么思想这么古板!咱们现在都单独住了,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了。再说了,我们两家比邻而居,平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姑娘同李公子说几句话怎么了?你别大惊小怪的了。”
  夏竹哦了声,乖乖闭嘴了。
  徐令姜与李慕载闲聊几句后,她见李慕载谈吐不凡,兼之同虎子他们聊天时,徐令姜也有听说,李慕载让他们看书识字一事,徐令姜不禁奇怪道:“本朝历来重文轻武,你为何不走仕途?!”
  这话问完,徐令姜就见李慕载眼脸微垂了下。
  徐令姜便意识到,自己许是问到不该问的了,正欲想将这个话题揭过时,便听李慕载道:“因为百无一用是书生。”
  徐令姜:“……”
  李慕载性情冷淡,面上也甚表情,但他说这话时,徐令姜却敏锐察觉到了,他身上一闪而过的戾气。
  徐令姜立刻住了口。
  而此时,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树枝上小憩的鸟儿,受了惊吓,当即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第29章 尴尬
  ◎徐令姜窘迫的都要哭了:“三娘,别说了。”◎
  兰姨和夏竹在屋里, 似是没听见敲门声,徐令姜又行动不便,李慕载便起身过去开门。
  “吱呀——”
  门甫一打开, 入目的先是两坛酒,而后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从酒坛后探出来,语气讨好:“师傅,听说你升为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了, 我特地带了醉仙居的好酒, 来为你庆祝啊!”
  坐在廊下的徐令姜, 听到这声音, 瞬间怔住了。
  因为这声音, 像是徐令昭的。
  徐令昭说完,便拎着酒坛子想进去,李慕载却拦在门口。
  李慕载微微偏头, 见徐令姜已经站起来了, 便淡淡道:“要想入内,得先经过主人家的允许。”
  “哎, 师傅你……”
  徐令昭话说到一半, 猛地住嘴了。
  因为他看见了廊下的徐令姜。
  徐令昭脱口而出就道:“你怎么在这儿?!”
  兰姨和夏竹听到动静,从梢间出来。
  看见徐令昭时,兰姨吓了一跳。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少爷这话问得就奇怪了!这是我们姑娘的院子,我们姑娘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你放屁, 这明明是……”
  李慕载打断徐令昭的话:“我住在隔壁。”
  徐令昭:“……”
  徐令姜目光,在李慕载和徐令昭身上扫了一圈, 最终落在李慕载身上, 语气带着迟疑:“你们, 怎么会认识?!”
  而且刚才,徐令昭喊李慕载师傅?!
  “军中。”
  “关你屁事!”
  两人一口同时开口。
  李慕载听到这粗鄙的言语,眉头微蹙,扫了徐令昭一眼。
  若在平常,徐令姜看到李慕载这样的眼神,早就闭嘴了,可今日,他的注意力全在徐令姜身上,压根就没接收到。
  “师傅,你跟她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徐令昭一遇到徐令姜,就像个自燃的炮仗,不用别人点,他自己就炸开了,“你为什么会住在这儿?还离我师傅这么近?!你说,你是不是对我师傅有什么企图?还是说,你在觊觎我师傅的美色?!”
  徐令姜和李慕载:“……”
  不得不说,方氏从小到大的灌输很成功。
  徐以至于此,徐令昭每次看见徐令姜时,都是一副‘这是我仇人,我恨不得把她杀之而后快’的架势,徐令姜早已经习惯了。
  徐令姜直接无视徐令昭,看向李慕载:“抱歉,我弟弟脑子不大好,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谁他妈脑子不好使了?徐令姜,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
  眼看徐令昭又要炸开了,徐令姜打断他的话,凉凉问:“你今天是专门来找我吵架的?!”
  徐令昭这人一激动,就容易分不清主次。
  现在听徐令姜这么一说,他离家出走的理智,总算回来了那么一点点,当即冷哼一声,傲娇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值得小爷我专程来找你吵架?!”
  “不是专程来找我们姑娘吵架的,那你在我们院子里狂吠什么?!”
  徐令昭看见夏竹过来,立刻跳起来:“你怎么还在?!上次那事,小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然还敢出现在小爷面前?!”
  “好啊!来啊!谁怕谁!”
  夏竹说着,挽着袖子,就要朝徐令昭过来。
  “停停停!”徐令昭虽然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可他就是个纸老虎,就是说话嘴臭而已,倒也不至于真的和姑娘家动手,见夏竹要过来,他立刻高声道,“哼!好男不跟女斗!小爷,我……”
  夏竹纠正道:“错了!是好女不跟狗斗!”
  “你——!”
  夏竹怒目瞪过来,徐令昭只得憋屈扭头,问:“师傅,你……”
  “我都说,我不是你师傅!”
  李慕载说完,转身朝外走。
  徐令昭忙讨好追出去:“可我就认你当师傅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一辈子都是我师……”
  李慕载一个眼神过来,徐令昭后背一凉,瞬间噤声。
  徐令姜无奈摇摇头。
  她没想到,上次徐令昭留书出走,竟是去投军了,而且他竟然还结识了李慕载。
  “少爷素来慕强,想必是见李公子身手了得,便想拜人家为师了。”说到这里时,兰姨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
  徐令姜知道,她在可惜什么。
  徐令昭自幼,便对练功习武的兴致大于读书习字。
  可偏生本朝重文轻武,兼之徐家乃是书香世家,徐弘礼便不肯同意徐令昭习武,只逼迫他将心力都放在读书习字上,盼着他日后能入仕为官,光耀门楣。
  是以徐令昭虽于习武一道上颇有天分,但碍于没有良师教导,如今依旧是半吊子的水平。
  夏竹接话道:“幸亏李公子没有收他当徒弟,不然姑娘在李公子面前,可就得矮一辈了。”
  徐令姜:“……”
  之前,因徐令姜声名鹊起,弄梅巷热闹了好一阵子,后来徐令姜放话,说她的画不私售,以及她不见客之外,来这里找她的人才慢慢少了。
  这才刚安静没几日,因着李慕载升官,又变得热闹起来了。
  华京各大权贵,都遣人来送礼宴请拉拢,隔壁整日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因着两家是一墙之隔,徐令姜她们这里听的一清二楚。
  赵三娘坐在徐令姜院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像是有只猫在挠,脸上露出愤然之色:“哼!当初慕载籍籍无名时,怎么不见他们找上门来!如今一朝飞龙在天,他们……”
  徐令姜神色蓦的一紧,当即就想说话,却有人快她一步。
  同兰姨坐在廊台上绣花的苏蕙,蹭的一下站起来,厉喝道:“赵娘子慎言!”
  赵三娘被吓了一跳。
  这才反应,她刚才的话犯了忌讳,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了。
  好在因为隔壁有客,她们说话声音都压得很低,倒也不用担心,这话会传出去。
  徐令姜把茶盏往赵三娘面前推了推,赵三娘便捧着茶盏,讪讪吃起茶来了。徐令姜的目光在苏蕙身上定了须臾,旋即又极快移开了。
  因这几日,来拜访李慕载的人不断,苏蕙嫌吵,又怕给李慕载丢人,便来找徐令姜,问她可不可以白日在她们这边躲一躲。
  徐令姜应了,苏蕙白日里便待在他们这里,待晚上时才回去。
  赵三娘听说此事后,白日便去酒楼料理生意,估摸着李慕载家里人散的差不多了,会来徐令姜这里接苏蕙时,她便会拎着食盒,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来找徐令姜。
  这天晚上,赵三娘过来时,苏蕙她们都在屋内,只有徐令姜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石桌上,赵三娘立刻靠过来 ,可怜巴巴问:“令姜,你同我说说,你一天跟慕载都聊些什么啊?我感觉,他每次跟你说的话,比跟我一个月说的话都多。”
  徐令姜:“……”
  “而且慕载同我说话,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我跟你学说说啊,”赵三娘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李慕载的语气道,“不必,多谢,麻烦让让。”
  徐令姜瞬间被逗笑了。
  “哎呀,你别笑了!”赵三娘晃着徐令姜的胳膊,“好令姜,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让慕载和蕙姨都喜欢你的?!”
  徐令姜吓了一跳,立刻道:“三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啊,蕙姨和慕载确实都挺喜欢你的啊!你看看蕙姨对我的态度,再看看对你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嘛!还有慕载,他对我的时候,冷的像个冰山一样,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可对你就不一样。我只听见过,他跟你说话,超过了十个字,估计蕙姨都没这个待遇!还有啊……”
  赵三娘说起话来,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完全不给旁人插嘴的机会。
  徐令姜见她越说越离谱,正要出声制止时,眸光无意扫过门口,顿时如遭雷劈,她忙一把拉住赵三娘的胳膊:“三娘,别说了。”
  “我说得是实话啊!他对你本来就跟对旁人不一样嘛,怎么还不让人……”赵三娘话还没说完,再度被徐令姜打断了。
  徐令姜窘迫的都要哭了:“三娘,别说了。”
  赵三娘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一回头——
  李慕载长身玉立站在门口,眉眼被廊下的灯笼,染的带了几分暖意。也不知道来了多久,见她们望过来,他道:“见院内有人,我便进来了。”
  赵三娘直接吓的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徐令姜则是微微垂头,一抹血色,顺着她的雪颈,迅速攀上去,在她颊边凝成了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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