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嫌不够丢人吗?”陆停看着街道两侧围满了百姓, 厉声呵斥道。
一个皇子在大臣家里大闹,还闹出血来, 可不是丢人。
陈嘉还未开口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上顿时难看起来。
“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陆停并不给他脸面, 脸色依旧冷冽,“安王呢?”
“在邵家, 不肯出来。” 陈嘉垂眸,声音紧绷,“邵因不肯交出邵行,安王也不肯罢休。”
“伤的严重吗?”陆停问。
“邵行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陈嘉委婉说道。
陆停眉心紧皱,扭头去看温赴:“阁老一起去看看嘛?”
温赴颔首:“大夫请了吗?”
“早就请了, 血也已经止住了。” 陈嘉对温赴的态度比对太子殿下还要恭敬。
温赴蹙眉:“为何起的冲突。”
“听说原先只是言语冲突。” 陈嘉含糊说道。
温赴抬眸看他,嘴角微微勾起, 讥讽说道:“怎样的口角,巡防司深负圣恩, 监察长安众生,如今皇子遇刺, 君臣失和,你这个朗将今日一问三不知。”
“可, 可这事在人家家里的, 我们巡防司总不是趴人屋顶吧。” 陈嘉不服气地说着。
“自然不能, 不然邵家那位娘子怎么会惨死在距离巡防司两条街的小巷中。”温赴说话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把人说得面红耳赤。
“阁老还是先进去看看吧。”陆停听着里面又发出动静,低声说道。
两人先后踏入邵家大门。邵家挂满白绸,本就逼仄的小院,随意一眼望去,瞧着格外冷清。
今日本该是邵芸芸出殡的日子,可现在棺材还放在堂屋正中,陆佩被护卫围在正中,拿刀拿箭,甚至连弓箭手都在一侧护着。
正堂正中,一个乔装的小黄门正大声怒骂着。
邵因跪在台阶下,邵行和少夫人如今已经不在这里。
“这是做什么。”陆停站在廊檐下,背着手,声音阴沉。
随着他以来,原本喋喋不休的小黄门立刻闭上嘴,眼尾朝着陆佩那边扫了一眼。
陆佩眼也不抬,只是转着一把小刀,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来给你的狗撑腰了。”
温赴冷哼:“开口讥诮人,不惟丧德,亦足丧身。”
温赴收徒不少,甚至也给几个皇子都做过老师,凡是他教过地学生不怵他的,目前只有胆大包天的温月明一人。
是以当他这般冷冷说话说话时,陆佩下意识抖了一下。
“温,温阁老。”他不受控制地起身,“您怎么来了。”
温赴淡淡说道:“闹这么大,都报到微臣家门口了,自然要来看看。”
陆佩蹙眉,随口骂道:“是哪个不长脑子的龟/孙王八蛋闹到阁老面前的。”
小黄门连忙小声咳嗽一声。
“我,我就是来看望一下邵家的。”陆佩被他冷眼一看,也不知为何突然拘谨起来,小声解释着,“我不过是说了几句,邵家那蠢……小郎君就突然暴怒,拿刀捅我。”
他的声音委屈极了。
邵因脸色发白,唇角干枯,半月不见,鬓间白发竟然挡也挡不住,憔悴颓废之色,充斥着他的身躯。
“你有何话要辩解。”温赴去看一侧的邵因,不苟言笑地质问着。
邵因垂眸,伟岸的肩膀像是被重担压垮,沙哑说道:“无话可说,犬子一直爱重长姐,一时心智错乱,卑职愿为他的过错,认罪认罚。”
“我没错,就是他杀了芸姐。”少年凄厉的声音猛地想起,“就是他,那把箭,芸姐身上的箭羽就是这样的。”
陆停的目光落在陆佩身后那个黑衣弓箭手身上。
那弓箭手下意识把背后的箭筒往后推了推。
大周对铁器制造极为严格,弓箭之类更属于机密武器,是以建造规格模样都有一定的区分,陆佩自小受宠,这些弓箭虽非军制,但也算精品,和民间各处皆有不同。
陆停没想到的是,邵行这样一个读书人,竟然连箭羽这样的细微差别都记在心里。
“你,胡说八道,把他给我抓起来。”陆佩恼羞成怒,大声说道,“这个贱种竟敢伤本王,给我抓起来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