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赫延下巴抵着她的肩头:“帮我脱衣服的时候这么利索,现在都坦诚相待了,你跟我说这种话?”
黎洛栖试图抓着被子隔开两人,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别说被子,空气都钻不进来。
她有些徒劳无功地撇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目光:“我问你,薛将军遇刺,跟你有关吗?”
话音一落,明显感觉到赵赫延的呼吸滞住,但也只是一刹,他的目光凝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确定她能不能接受。
但这样的迟疑也是一种默认,她忽然笑了:“在听到这个传闻之前我还觉得不可能,但又想,一个乡下小娘子都可以嫁入侯府,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洛栖……”
她这次的抗拒更敏感了,头用力地撇过去,只留给他一道纤细的脖颈,还有上面散开的斑点红梅。
“夫妻的坦诚不是现在这样的……”
她的音线很软,但语气又是倔强,还含着一点湿湿的水汽,赵赫延把她的脸捧到面前,一双眼睛水光盈盈的,迷得他声音沙哑:“如果我说是,你就留下来吗?”
真切听到答案时到底怔住了,腰际让他紧紧搂着,她不知道赵赫延为什么要对付薛信,或许真的跟刘清越有关——
“那我就更得走了……”
忽然,他把头埋进她心口,用力压了下去,仿佛是对着她的心脏在说:“看吧,坦诚相待了就要走,就因为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我早该杀死他。”
听到这话,黎洛栖是彻底吓到了,“世子,他是朝廷重臣,你怎么能说杀就杀!万一查到你头上了怎么办!”
他忽然把脸从她心口处抬了起来,眼神狎着笑:“担心我啊?”
黎洛栖语气一窒,“才、才没有,你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做了什么事都会牵连到背后很多人。”
她说着,就见赵赫延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知怎地粉颊就热了起来,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但她语气还是很在理:“而且你居然是为了国公府的刘娘子做这种冲动的事情……”
忽然,赵赫延手上动作一顿,垂眸看她烧红了的脸蛋,“刘清越?”
黎洛栖赶紧双手拦在胸前,却听他冷笑了声:“若她是个男子,我早杀了她。”
黎洛栖蓦地一怔,没反应过来,手就让赵赫延拿开了……
“杀她?为……什么,大家都说……”她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忽然,赵赫延的气息压了上来:“别在这种时候提别人好吗?”
黎洛栖没弄清楚,现在两个人就互相吊着,他不说,她不肯。
两人此时侧着身,赵赫延亲她一下,她躲一下,昨晚这只小猫还叫得他骨头发酥,现在就变了脸,冷酷无情。
世子爷生平第一次被人压着,昨天是身体上,今天是心理上。
“我冷。”
他说。
黎洛栖撇过头去,恶狠狠道:“你磨蹭了那么久,哪儿都热了。”
她话音一落,就见赵赫延的眼神有些不对,蓦地一怔,才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我说你一直不讲,就是在磨蹭……”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薛信么?”
她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那双狭长的眉眼蓄了抹笑意,像一头狼看见猎物时的兴奋,他靠在自己肩头时,黎洛栖有一刹那觉得,他真的会吸掉自己的血……
“他跪下来求我,说跟国公府定亲了,我当时一听啊,自然得留着他的贱命给刘氏当女婿了。”
黎洛栖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的笑,失神的片刻,正要开口,忽然一条腿的膝盖窝让他捞了起来,整个人猛然被他堵住,遍布全身的毛孔急速收缩,她控制不住地仰了仰头,耳边落来他的笑音:“我这样做,夫人还满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啧,世子这一语双关玩得~
感谢在2022-01-25 11:56:20~2022-01-25 20:5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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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暖得厉害·✐
昨晚梦里,黎洛栖听见自己一遍一遍地喊着“夫君……”,摇摇曳曳地被撞得桃花水泛。
她快不认识这样的自己了,哪怕她从暖融融的被窝里醒来,她都不愿睁开眼,赵赫延留在身上的沉木冽香勾着她,差点要死过去了。
最可怕的是梦醒之后发现,梦里的那个人还在。
她饿醒的,实在不能再继续装睡。
她发现做这种事实在太消耗体力,但明明是病秧子,走路都得坐轮椅的赵赫延,到了床上她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还克制不住他。
黎洛栖想捶床。
她在被子里悄悄把昨晚撇到一边的衣裳穿上,想问现在是哪个时辰了,又不敢问,毕竟一会看吃的是早饭还是中饭便知道了。
因为紧张,衣裳也不知道穿好了没有,但至少挡住了,她总算掀开了被子,看向坐在床边轮椅上的男人。
她搂着被子:“你……不去晒太阳吗?”
赵赫延手心托着下颚,若不是见过他身上的刀剑伤疤,她真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矜娇贵养的公子。
“笑一个给我看看。”
他说。
黎洛栖笑不出去,甚至有些气:“我又不是太阳!”
赵赫延脾气好了,朝她低下头:“小东西暖得厉害。”
黎洛栖想到他昨晚挟病抱着她,说是要进去暖一暖,结果一进来就开始冲动,她垮着个小脸瞪他:“堂堂世子,怎么能做这种事!”
赵赫延歪了下头看她:“怎么了,你不是我夫人吗?”
黎洛栖张了张嘴,“夫人也不能骗啊……”
“骗哪里了?”
黎洛栖粉颊一红,理直气壮又渐渐嗡弱:“哪里都骗。”
“吃亏了啊?”
黎洛栖最听不得“吃亏”二字,那不就是承认她傻子吗!
于是指着他的膝盖道:“你才吃亏!我不给你换药了!”
“那倒不用,”他笑意深了下去:“一回,两回熟了。”
黎洛栖:???
“熟?”
她抓着胸前的被子看他的左膝,所以没伤着吗?
“噢,对你还是不熟,毕竟昨晚的夫人,还是跟前晚不同的。”
“你不要说了!”
她气得冒烟,把被子披到头上包住了脸,只是闷了一会,心里又让他吊着,于是撇开一点被子,露出缝隙看他:“哪里不同了……”
男人笑意愈深:“姿势不同。”
黎洛栖一听,直接伸腿踹了一下他的轮椅,忽然听他闷哼了声,她吓了跳,蹬出去的脚腕就让他抓着了。
赵赫延的脸色突然变沉,轮椅扶手上的手背青筋凸起,她瞳孔睁睁,这跟踢了阎王的椅子有什么不同,都是找死啊!
而且那还是赵赫延的轮椅,听别人说踢人家轮椅就是咒人死……
黎洛栖脑子迅速给自己安排了一千种死法,最后挣扎地发抖:“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脚踝有一瞬间似乎要被他拧断了,她咬着牙不敢喊,腿被迫朝他伸直,她这才发现裙裳没有系好,直接滑开了,一条右腿直直地全露在他眼底,她抓着身下的被子挡住腿.根。
小栖小栖要归西……
她脑子嗡嗡地,残了一条腿的赵赫延心理一旦平衡不过来,可以直接掰断她的腿。
“抬头。”
他声音落下,低垂的天鹅颈上全是散落的点点红梅,怯怯地抬起了头:“对不起……”
她怕得声线都有些发抖,下巴让他的指腹捏了起来,男人的气息低低落下:“夫人得这张脸啊,我的轮椅,可以让你踢一百次。”
黎洛栖浑身颤了颤,鸦羽般的长睫扑扇,等她反应过来,眸光蓦地看向他深深的瞳仁,咽了口气,“若是,第一百零一次呢?”
说完她人都傻了,这不是在赵赫延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吗,黎洛栖不是来冲喜的,是来给自己找死的呢。
忽然,那道握着自己脚踝的手朝她的膝盖窝滑了上去,指腹沿途捏着她的腿骨,是了,他在估量要多大力气掰断……
素白的指尖撑在身后,紧紧攥起丝绸衾被。
就在他粗粝的指腹揉进她的膝盖窝时,黎洛栖听见他裹了一丝笑的音调:“那就得再加点别的。”
别的?
她脑子炸了下,别的什么,腿吗……
她吓得收了收腿,赵赫延却没放,而是弯腰捡起了她踢落在脚凳上的粉白绣风踏月翘头履。
在黎洛栖怔怔的时候,男人给她穿了上去。
在这种无声的碾磨下,宛如凌迟。
“另一只。”
他说。
黎洛栖藏在被子里的腿压得有些麻了,但眼睛还是防备地看着他,害怕。
赵赫延的手很宽,温度却比她低,握上她脚腕时,冷热相触让她缩了下。
“夫君,对不起。”
黎洛栖看他沉默地给她穿鞋,刚才的恐惧夹杂着内疚,一下子在心底漫开,连带着声音都堵着哭腔。
“错在哪儿了?”
“不应该用脚踢你的轮椅……”
她说着,忽然听赵赫延叹了声,很轻,两人此刻挨得很近,黎洛栖看着他的脸,忽然伸出双手攀上他宽平的肩膀,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里。
她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躯,少女温热的气息落在他耳朵里,她看着男人的耳朵在变热,然后红了,就在这个时候,她轻轻说:“原谅我,好吗?”
突然,他手臂用力揽紧她的纤腰,差点没把她折断了,就在她暗抽了口凉气时,听见赵赫延说:“夫人这个哄我的法子,倒是用对了。”
-
黎洛栖一大早从鬼门关出来,哪里还有心情吃午饭,这会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数雪花呢,就听身后传来几道脚步声,她奄奄地抬眼,蓦地赶紧坐直身。
能让她这么规矩的,自然是定远侯府里的老嬷嬷们。
“少夫人,刘国公府的家仆送来了请帖,刘娘子邀您今日去水榭茶居小聚。”
黎洛栖接帖子的手顿了顿,眉头皱起,她可以不去吗?
沈嬷嬷:“我们是来给娘子梳洗打扮的。”
黎洛栖:“啊?我已经收拾好了啊……”
另一个嬷嬷走了出来,见她一脸懵懂,着急道:“那水榭茶居都是京城贵女常聚之地,少夫人怎么能这般简单?虽然咱们天丽质,但锦上添花不坏事,人也得靠衣装啊!”
定远侯府里的嬷嬷嘴里总是能吐出俗话说来,但比起她们嘴里说的“隆重打扮”,黎洛栖却没搞明白刘清越为什么突然邀请她。
这时,月归就从正屋里出来,朝几位跃跃欲试的嬷嬷行礼道:“世子爷说了,少夫人今日哪儿都不去。”
黎洛栖:???
她人在这呢,不用他说。
沈嬷嬷沉了沉气,但对赵赫延的话不敢提出半分疑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给国公府回了请帖。”
黎洛栖忽然抓住沈嬷嬷的衣袖,一旁的月归看在眼里:“少夫人还有事?”
她点了点头,朝沈嬷嬷皱眉道:“昨日扶苏院修屋顶,正需要人手的时候,几位嬷嬷怎么不见了?”
语气端着严肃,当下让嬷嬷们紧张起来:“少夫人,年关将至,我们昨儿都去准备院里的采买,跟您说过的呀……”
黎洛栖不听,就是要闹了,“现在东厢房里头一团乱,还不去给我收拾!”
嬷嬷们忙点头道:“诺”。
那边月归还杵在院子里,黎洛栖朝沈嬷嬷道:“你跟我去正屋。”
月归见她主动掠进世子眼皮,心里暗松口气,给世子爷办事那真是如履薄冰。
沈嬷嬷屏着气跟在少夫人身后,正屋的外室一片安宁,这屋子这么大,黎洛栖要不往里走还真瞧不见赵赫延的身影,是以松了口气,“昨日修葺房顶,把东厢房的东西都搬到这儿来了,沈嬷嬷您挑着搬回去吧。”
沈嬷嬷看了眼黎洛栖的眼神,便当真打开了箱奁,从里面挑起了首饰:“少夫人,容我说说一芍那丫头,就是伺候您梳妆打扮的,您若是什么都说好,这丫头就懒筋犯痒,连个头发都不给您梳好。”
黎洛栖朝月归道:“快去把一芍叫进来听教训。”
月归看了眼内室的隔门,少夫人这般动静,也不知道会不会惹世子不高兴了,只好赶紧去把一芍叫进来。
支走月归后,黎洛栖下巴朝箱奁看了眼,示意沈嬷嬷挑几件搬到东厢房里,她一会去换。
沈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少夫人是要瞒着世子去见那国公府的刘娘子了?
这、这可使不得!
谁都不敢忤逆世子的意思,于是沈嬷嬷就在那里纠结啊。
黎洛栖气得,本来她还不想去呢,现在赵赫延不让她去,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男人昨晚是不是骗她的,不然干嘛拦着呢。
这会一芍进来了,黎洛栖直道:“你看着沈嬷嬷的手法,好好学学。”
那边月归偷偷潜进内室,见世子在那儿看书,外头的声音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世子,少夫人没说去,但把嬷嬷们留下来教训了。”
赵赫延目光还落在书上,语气平静道:“给我备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