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个别胆大的厉声呵斥,谴责三皇子的违逆行为。
三皇子听得脸色铁青,唰的一声,掏出长剑,指向他们,“少废话,今日挡我者死。”
“三弟,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可想好了?”
李慎同沈翼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头示意,两人眼底信心十足,根本不把眼前的危机放在眼里。
此刻他们被围住,还说出这番话,在三皇子眼里,不过是最后挣扎罢了,他就像看戏似的笑了笑。
然后抬抬手,吩咐身后的将士们,“谁要是反抗,杀无赦。”
“是。”
雷鸣般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皇城,他们仿佛看到胜利就在眼前,等着新皇登基,他们也好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可惜,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他们刚拔出手里的剑,就有士兵匆匆连滚带爬的来报:“三殿下,宫外,杀进来了。”
“不是关好宫门了?”
“是郡主。”
三皇子巡视一圈,果然没看见方淑怡和她那个护卫的身影,看来就是他们坏事了。他气得大吼:“成败在此一举,给我杀。”
“冲啊!”
威严雄伟的皇宫乱作一团,各跑各的,只想逃命。
虽然形势严峻,可沈翼丝毫不慌,因为眨眼的功夫,方淑怡就带着李老将军来了。三皇子瞬间大乱,不知所措。
直到一把剑抵在他脖颈,他才知,一切不过是虚幻,李慎他们早有准备。而他,只是笼中鸟,只等着他自己撞上来。
“皇兄,皇兄,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李慎合上眼,一脸坚定道:“押下去。”
他说的对,成王败寇,他没理由放过。
-
新帝登基,花了半月时间处理了三皇子的党羽,一个没放过,包括方府的人,当然除了方淑怡。
等京城一切安稳,又过了一个月。
此时已是深秋,衣裳厚重些,可是沈翼下马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利落。
他回头,看向前来送行的苏严和方淑怡,浅笑道:“天凉,早些回吧。”
“你走的干脆,任凭侯爷和夫人哭闹也不肯留下,陛下威胁也没用,看来你是铁了心了。”苏严看似调侃,实则羡慕。
能抛下京城的一切,真不知那穷乡僻壤有什么好?若有机会,他也去看看。
沈翼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接着看向方淑怡,眉眼带笑,神情轻松,缓缓道:“郡主,你我婚约作废,以后各不相干。”
说到此事方淑怡来了精神,心情舒畅,“哎呀,该解决人解决了,事也了了,真是爽。”
想当初她捉弄沈翼,将他迷倒放在船上,没想是她父亲派人去杀他,弄得沈翼失踪,而她也被先帝和太后惩罚。现在好了,他跟那个贱人一起下地狱了,别提多爽。
方淑怡现在舒心得很,再没人跟她作对了,“世子,保重。”
其实他们都知道,沈翼此去,怕是要许久才回来。
“保重。”
千言万语,总归到了分别的时候。
沈翼上马,最后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眸光一凝,挥着马鞭,马儿狂奔不止,径直朝前跑。
方淑怡望着他的背影,不解的问:“他怎么不坐马车?那多舒服。”
“心急呗,马跑得快,一个月的路程,半个月就能到。”
“哦。”
-
院子的石榴树光秃秃的,只剩零星的树叶,但是树上的石榴硕大,瞧着丰润多汁,肯定很甜。
回来已有两个多月,就快入冬,孟采也得准备起来,免得冬日寒冷,没有炭火和吃食。
她和张阿树在院中忙碌不止,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歇会。
“这些真不要了,当柴烧多浪费。”
孟采抿唇,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在打什么主意,半响,她叹息声,无所谓的说道:“没事,买个新的。”
张阿树眼睛一亮,开心的笑了起来,“对呀,反正有银票,我说,你拿银票算是拿对了。”
想当初沈翼买的衣裳首饰都没要,只拿了两张银票,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不拿的话,哪有银子还给朱公子。”
回来这些日子,心里的烦闷总算消散了些,早起她就如往日那般去卖豆腐,闲下来就做针线活,日子也充实。
只是难免会被人问起他的事,每次她都笑而不语。渐渐地,左邻右舍也看出了什么不再追问,转而去问张阿树了。
起先他还打着哈哈过去,后来实在瞒不过去,他便随口捏造个借口。
张阿树心虚地瞥了她一眼,张张唇想说话,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他拍拍手上的灰,起身道:“我先走了,县令大人升了,还有好些事呢,我得过去。”
“行,走吧。”
朱县令升知府了,这事整个县城都知道,大街上都在猜测新来的县令是谁。孟采出门时听了一耳朵,不过她不在意,反正跟她没关系。
张阿树一走,她便拎着菜篮子去菜地,摘些青菜回来晚上吃。
“青青啊。”
泥土黏脚,才走了两步,她就一脚的泥。孟采蹲下身,稍稍清理下,刚站起来,就听见隔壁二伯喊她。
然后焦急的跑过来,看着他豪迈颤巍地步子,孟采真是担心。
“二伯,你可当心点。”摔倒了,她背不回去呀。
“哎呀,青青呀。”二伯到跟前,一脸惋惜地注视她。
目光里遗憾、心疼,最后转变成同情,二伯叹息声,语重心长道:“真是可惜,你也别难过,你还年轻也漂亮,要是二伯有认识的公子呀,一定介绍给你。”
“二伯,什么意思?”
孟采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
二伯见她强装镇定,又道:“寡妇也没事,二伯认识的人多,以后肯定能嫁个好的。”
“啊?”
她抽抽嘴角,显然对寡妇一词很惊讶,“听,听谁说的?”
“阿树呀,他说孟冬死了。”
她就知道是张阿树说的,除了他没别人。孟采尴尬笑着,不去反驳,其实也对,以后没有孟冬,可不就是死了。
孟采点点头,抿唇别开脸,而后又听见二伯道:“你别难过,有合适的,二伯立马告诉你。”
“呵呵。”
她没应声,二伯就当她答应了,笑嘻嘻的走了。
孟采站在田埂上,哭笑不得,等张阿树来了她定要好好问问他,怎么不找个好点的借口。
后来一下午的功夫,孟采成寡妇的事,整个村子都知道了,都为她惋惜。看见她一个人拎着菜篮子,对着她直叹气,好好的闺女,咋就成寡妇了?
次日张阿树来了,孟采可算逮着机会问他,“你怎么到处说我是寡妇?”
“我没说,我就说孟冬死了。”
她嘀咕一句,道:“不如说和离了。”
张阿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第70章 · ✐
她没怪张阿树, 反正话说出口也收不回来,而且,以后见不到的人,和死了也没区别。
孟采应了声, 目光撇向张阿树, 问他差事的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不是说新县令马上就到了, 要把衙门里里外外扫一遍吗?
一说这事, 张阿树的脸色又耷拉下来,唉声叹气,他挠挠后脑勺, 头皮都快挠下来了, “别提了,又说打扫,打扫又要修葺, 院子里还要摆上他爱的花草,烦得很。”
在他看来, 哪是当县令啊, 简直是来享受的, 不然,为啥连花草都要摆弄。
孟采赞同的点头,感觉新来的县令不像个好人,没来就搞这些,来了受苦的还是百姓。
她抬眸, 鄙夷地瘪瘪嘴,关切地问:“新来的县令是哪里人?”
“听说是京城来的, 所以衙门里的人如临大敌,觉得他背后有人。”
孟采不吭声, 低垂的眸子透着失落,显然是对张阿树提到京城两字有了反应。她沉默须臾,而后仰脸笑笑,轻快道:“你先去忙吧。”
张阿树没注意她的神情,还以为她在为明早的生意发愁,“明早我帮你挑到街市去。”
“嗯。”
时光流逝,眨眼就到了初冬的季节,天色雾蒙蒙的,早起的晨雾飘在空中,眼前一片白。
脚下的泥土铺上一层银色的霜,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声音很是悦耳。
孟采拢紧衣裳,哈了一口热气,然后拎着篮子对张阿树道:“好了,走吧。”
每日清晨她都去卖豆腐,担子有些重,多亏了张阿树,早起便帮她挑担子。作为报酬,她每次都给点东西给他,让他拿回去给李慧莲。
有时是青菜,有时是豆腐,也送了些自己晒的鱼干,总之有来有往。
这种充满人情味的往来,她是最喜欢的。
她跟在张阿树身后,衣裳厚重,行动不便,她小跑着才能跟上。
闲来无事,就聊了几句,“等会你去接县令吗?他刚来你是不是得留个好印象。”
张阿树微微喘息,盯着眼前的小路,吸吸鼻子道:“再说吧,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他哪认识你。”
来了个新县令,衙门里不管做什么差事的,全都一股脑的往上凑,这么大排场,估计少个人他也不知道。
张阿树深呼一下,空出一只手擦擦汗,脚步轻快朝前走。
早市热闹,稍微来晚一点就找不到好的位置,今日两人来得巧,占了街头最好的空位,肯定能卖完。
孟采摆好左右看看,说:“你忙去,我一个人就行。”
“我不忙。”张阿树不肯走,看见远处卖糯米团子的,去买了几个过来。
又软又香的糯米团子,上面沾了点芝麻,闻着很香。孟采咬了一口,皱起了眉,“怎么没以前好吃?”
张阿树点头,看了那边一眼,了然道:“是他儿子做的,没老伯做的好吃。”
“哦,我就说嘛,味道差了点。”
两人吃了热乎乎的糯米团子,身子暖和不少,做起生意来更有劲。不过半个时辰,今日的豆腐就卖完了。
孟采收拾着担子,隐约听见响亮的说话声,她困惑地侧头看了眼,只见一群人拥簇着一个身影,至于是谁,她不知道。
因为被人群挡着了。
她敛眸,显得事不关己,总之是跟她没关系的事。
孟采拿出帕子擦擦脏污的手,见张阿树额头冒着汗,便想把帕子给他用用,哪知刚伸出手,就看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清冷的眉眼,连喘息都是如此熟悉,他阴沉着脸,眸中的想念和担忧却浓烈,月白的衣袍沾上一些灰尘,看着风尘仆仆。
他上下扫她一眼,神情放松,露出浅浅的笑意,“青青。”
他滑动喉结,清越的嗓音含着不为人知的思念。日思夜想,跑死了两匹马,终于见到了人。沈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怕她生气,不理他。
孟采僵住,笑意瞬间收敛,面露慌乱,手中的帕子也不知何时松开,飘落到了他怀里,被他接住。他拿起看了看,自然的塞进自己怀里。
“青青。”他又喊一声。
沈冀浮现紧张,他就猜到,她肯定生气了。没有喜悦,没有兴奋,只有那一丁点的无措。
“我,我不认识你。”
她结巴的回了一句,手足无措的拍拍张阿树的胳膊,示意他赶紧走。
反应慢一拍的张阿树连忙挑起担子,“哦哦,走。”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他,意思是,活该。
沈冀着急,连忙拉住她,“青青,我错了,对不起,听我说。”
“哎呀!”她使劲甩开他的手,嫌弃地拍了拍,她努力控制情绪,道:“别跟着,我们没关系。”
当初等了两日都没来,现在来有什么用。
孟采瞥了他一眼,快步离开。
他愣在原地,沉默须臾,直到林平过来他才回过神来,林平迟疑道:“夫人好像很生气,怎么办?”
沈冀笑笑,眸光尽是失落,他拿出帕子蹭蹭,冷静道:“先去衙门安顿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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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倾泻,从门口照进来,她的影子被拉长,表面浮着一层金光,刺的眼睁不开。
孟采面色严肃,柠起的眉梢透着烦闷,好看的眸子转了转,望着院子。
少倾,她站了起来,心中沉闷的静不下来,唯有来回走动,才能缓解心里的急躁。
他追来了,以为不会再见面的又出现在眼前,可是为什么追来,他不是和郡主定亲了吗?
难道是想让她当小妾?那郡主来了吗?
孟采胡思乱想,扯得头皮都痛了。
过了片刻,出门打探消息的张阿树可算回来了。还没等他喘口气,孟采就拉着他问东问西,“他来做什么?郡主呢?”
张阿树摆摆手,缓了好一会才回她:“他,他就是新来的县令大人。”
“什么?县令?”
孟采震惊,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他是状元,是侯府世子,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当县令呢!
再说,他母亲也不会同意吧!
“是不是打听错了。”
张阿树摇头,表示不可能,“林平亲口跟我说的,还说他很郡主的亲事作废。”
“哼,他骗你的。”
他挠头,也怀疑起林平说的话来,“不能吧,骗我做什么?”
孟采瞪了他一眼,这还看不出来,当然是为了骗她。她才不理,跟她又没关系。
“要是他问起我,你就说不知道。”
“哦,那他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