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很不喜欢你的语气。”她弓身宛若一张紧绷的弓,她能感觉到对方粘腻视线游走在她身上的每一处角落,宛若阴冷的爬行动物瞪着那双眼冷冰冰想将她拆吃入腹,不适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忽然,雪莉从树上弹射而下,借助起跳的力道,再次和他碰撞而上。
长腿精准地扫过对方暴露在外的脖子,一击未成,立刻后撤跳远,“我不想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可不管那么多。”男人舔着嘴唇笑出声,“分数对我来说不重要,但你不一样。再说,这本来就不禁止切磋不是吗。”
雪莉看着男人盯着她打量的视线,只觉得对方想将自己用锋利的刀切片剖开,这种将自己不正常的欲.望表现的淋漓尽致的人她第一次见,脚步后撤,雪莉不想和他多掰扯。
“我刚来的路上洗劫了一群刚打完架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卡片,“打赢我,你就有机会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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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求生欲强烈:没有说爬行动物不好的意思!就是个形容!
光幕:教廷研究出来的直播屏,巨巨巨贵,目前只有第一大陆和第五大陆有。
单机好痛苦呀,小可爱们吱个声啊~~
第74章 曙光1
“呼,呼……”雪莉喘着气,跑出了一大段的距离没忍住还是骂了一句。
她哪能想到那男的这么执着,从她动了撤退念头的那一瞬,就直接冲上前非得要和她斗个你死我活。
雪莉回头,男人站在原地被人守在旁边正挥手与她微笑告别,身上是大片的伤口和划痕,整张脸都花了,几乎皮开肉绽,但是这个不正常的家伙咧开嘴角说着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期待下次见面。”
见个鬼!
雪莉捏着手里的卡纸,指节泛白,用尽了力气。
上面沾染了不知道谁的血,晕染了一大块,卡面上的银色暗纹却随着她的摆弄泛出光泽。
等离得远些,雪莉这才窜上树靠着树干休息,咽下了喉中泛起是血腥气。她撩起上衣,腹部果不其然有一道长口,不深但是看起来血淋淋的蛮恐怖,从侧腰横穿肚脐一直延伸到胯骨。
她闷声将衣服与伤口粘连的地方撕开,疼地一抽,“唔。”紧接着,大口地喘气,宛如失了水的鱼。
她解开胳膊上绑住的绷带一圈圈缠绕在腰上,囫囵吞枣地草草收拾了,心道自己应该能坚持到结束。
因为比赛限时半天,进来时两手空空,这会儿甚至没办法找东西清洗伤口。等缠完绷带,雪莉面颊发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她抬头看见远处跟着自己的教官,从进山开始,就有教官在四处巡逻。
手里的卡牌还不够多。
目光扫过密林,光线穿过层层叠叠的阴影直射而下,洒在潮湿的土地上,虫鸣鸟叫,还有穿透苍穹的吼声。
她往山顶去的路上又发现了几张,同时发现了三方在混战,空气中弥漫着血气,不过这些人会点到即止,两方战损的不愿争斗把卡牌送了出去,另一方照单全收,三人对视一眼,各自朝别的方向去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站在原地数卡的人忽然顿住,直直地扔眼刀而来,厉声道:“出来!”
雪莉这才看见那人的正脸,巧的可以,正是进来前对他笑的其中一位。
她没有贸然靠近,卡着能立刻撤退的距离朝他打招呼,“你好。”
“你好。”男生看清了人,态度温和起来,“放心,我卡已经差不多了,不会再抢你的。”
雪莉保持着距离与他对话,硬邦邦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男生笑了笑,不再强求。
他的视线落在女生的腰腹处,虽然有深色的衣服遮挡,但上面比它更深的一块血迹凝固在上面,隐隐透着淡淡的腥味。手臂上的绷带消失了,露出了一大块擦伤般的细细长长的浅口子,青紫的淤痕遍布整条胳膊。更严重的是脖子上的,红紫色,看着惨不忍睹。
“你……比进来的时候还要狼狈。”他说话直来直去,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有些腼腆地丢给雪莉,解释道:“其实默认允许带伤药的,毕竟说到底这只是友谊赛,之后大家还得当伙伴,你新来的应该不知道。”
雪莉捏着药瓶转了两圈,拧开盖子嗅闻,确实是伤药。对方示了好,她也不扭捏了,侧过身子掀起衣服撕开绷带重新包扎,动作快的能绕出花,除了缠得紧不会松垮真是毫无美感可言。
不过雪莉也松了口气,要是后续因为发烧等等问题在前线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就完了。
男生无意间瞟到了点,代入感十足,哪怕偏过头了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雪莉用余光时刻关注着对方的动作,不由得无语,为了显示自己坚强,咬着牙把苦都吞了。
果不其然,她接收到了来自男生的震惊与钦佩。
“我有点怕痛。”男生尴尬地笑道,“介不介意一起走啊,可以有个照应,我感觉你应该没剩下多少体力了。”
雪莉看在伤药的份上没拒绝,她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对方,将用了一半的药瓶递给他,却遭到了拒绝,男生摆了摆手,“还是你更需要它,这本来就是友谊赛,没必要搞成那样,等出去我们还是要把后背交付给对方的同伴,不在乎这点。”
雪莉看着对方干净的衣服,只沾了点灰尘,看起来像是进来散步的。她想起之前比赛的时候,男生明明留有余力,但偏偏退了一步让她赢了第一,“你……?”
“啊,忘记自我介绍,我叫伊得,我知道你,雪莉。”
雪莉:“……你好,伊得。”
“其实今年的比赛让我有点吃惊,往年的比赛向来都分组的,所以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拉帮结派的现象,去年我和吉安之可是被排挤的对象呢,今年的比赛对我们来说反而友好了许多。”伊得道。
他有一头看起来异常乖的棕发,头发里参杂了些许金色,在路过光下时更是光彩照人。
“吉安之是?”
“就是同我一起和你打招呼的那个。”伊得挠着脸颊,十分有礼貌地和雪莉保持了一臂的距离,两人并肩前行,“我看你卡片好像已经很多了,再攒五张就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山顶打卡,然后下来。”
雪莉点了点头,嗓音沙哑,说话很轻:“你怎么得出来的数据?”
“是吉安之跟我说的,他说他恰巧听到谈话,就顺手算了一下,参与比赛的算上上午的,只要保证自己优秀就可以了,这种比赛实在没必要真去争个第一。”
说着,他压低声线稍稍靠近雪莉,“搞出这么大阵仗其实就是为了给外面的人看的,当作表演赛就行了。”
“……”被间接中伤都雪莉无话可说,她本来就准备争个第一的,但根据埃伯特的话,明天就要启程,他们就绝不会让这一群残兵去第一线。这么看来,这确实是一场表演赛。
“对了,我还听说了,殿下已经决定提前部署了,所以我们最主要的其实是保存体力。”伊得十分乐观道,“这场比赛说不定很快就能结束了。”
“你说得对。”雪莉附和着,她看着男生,这个看着乖乖的人一看就是经过优良教育的,鬼使神差地,她问:“你为什么加入骑士团?”
“为了梦想。”
——“为了梦想。”
这应该是埃伯特最想听到的话了。
雪莉差的卡不多,上山的路上没多久就找齐了。打卡的山顶处,雪莉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站在那等人。
“是吉安之!”伊得双眼放光地冲了上去,一把扯住男生的脖子,“嘿!”
高个男生被带了个踉跄,稳住身体后无奈地把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伊得。”
他视线落在落后半步的雪莉身上,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而后问道,“还差多少?”
“齐了!”伊得兴奋道,“那我们直接下山走吧!”
吉安之看了眼雪莉,应道:“嗯。”
雪莉眨眨眼,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牙酸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
下一瞬,往前走了许多步的伊得回头招了招手,“走啊,你的伤口得赶紧回去处理才行。”
医务室的药水味比平日里更重了些,病床上也躺齐没位置了。
雪莉被他们一路护送回来,从谈话间了解到两人是青梅竹马,两位贵族家庭很亲近,他们的志愿也非常相似,适龄后第一时间就选择加入骑士团,今年两人也才刚过17岁生日没多久。
“你不知道,我们刚来的时候有多难混,两个人孤苦伶仃相依为命,连顿饭都没得吃。”伊得在吉安之身边时放开了许多,大概是有人给兜底,就连声音都大了,连着倒苦水,“后来他想了个办法,我们直接翘了训练在食堂蹲点,逮着那人揍了。”
雪莉琢磨着大概是想让她有认同感,好划为同一阵营,“后来呢?”
“后来被罚了呀,那天晚饭也没吃。”伊得的脸上藏不住情绪,他垮着脸,“我至今都记得那天到底有多惨,肚子有多饿,后来我们去食堂偷了剩下的馒头回来分了。”
“所以你刚来的时候我就说要不要照顾你一下。”伊得看了眼吉安之,“但第一天你就进医务室了,后来看你和叙旭医生很熟,我们就想着还是别多管闲事了,你说不定有自己的想法。”
雪莉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一年到头也没这么忙过的叙旭医生身上,等着对方给自己拿药。
她比了个拇指,“幸好你们没来,不然事情闹大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收场,现在的情况刚刚好,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完美。”
“欸,那还好吉安之拦了我一下。”伊得撑着脑袋点了点头。
他的视线落在穿白大褂的叙旭医生身上,“他好忙,你是不知道哪个是伤药啊?我给你找啊。”
“可以啊!”雪莉看着柜子里瓶瓶罐罐一大堆,欣然同意。
伊得有了事做,兴高采烈地准备起身,还没有起完,就见本来在几米外的叙旭医生就在身后哦,他从口袋里掏出药递给雪莉,还不忘损道:“医务室是你家吗,天天住这儿?”
伊得被迫坐下,仰头看着数在自己头顶的胳膊,那胳膊穿过他,手上就是一瓶膏药,“……”
本来他是不信的,现在不信也得信了,这两人,铁定很熟。
“是我家的话我床位怎么被占了?”雪莉哼了一声,接过药就要走,“那我回去处理。”
叙旭医生皱着眉靠近,“伤在哪儿了?我看看。”
“腰腹。”雪莉答道,她对着自己比划了一下长度,“不深,就口子长,问题不是很大,我回去会进行清理。”
叙旭医生没理会她,他的视线越过每一间床位,那里每个人都半死不活的,“你去我那,就在尽头有个隔间,去那我看看,明天就要出发的话我担心你伤口感染。”
“虽然你的恢复能力比所有人要好,但是还是珍惜下自己的身体吧雪莉。”叙旭医生用眼神斥退伊得,领着雪莉往前走。
穿过曾空无一人的床位,现在上面每个人都挂了彩,有重伤昏迷不醒的,还有哎呦哎呦哀嚎不止的,有的头破了,有的腿断了,看起来惨烈无比。
她站在原地,有些迟疑,哪怕心里都答案,但像是想得到答复似的不由得问出声,“这群人去前线?”
在一片静默中,叙旭医生轻声道:“不会的。”
他的手摁在把手上,转过头来看向雪莉,“他们不会去,你放心吧。”
门应声关闭。
雪莉“嗯?”了一声,她没听见叙旭医生的后半句,“如果埃伯特真的这么做,他不会知道他将失去什么。”
“你说埃伯特什么?”
“没什么。”
雪莉在这拥挤的隔间的床上坐下,这里只有这一张床,还有个矮柜,地方小,东西也少,风格一如他家,不能说简洁了,只能说是陋室,勉强能住。
“看什么,没什么好看的。”叙旭医生换上新手套,等雪莉动手前还特意强调了句,“放心,我专业的。”
雪莉:“……”
她撩起衣服,腹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运动后变得惨不忍睹,鲜血浸湿了纱布,纱布潦草的包裹也让她这会儿吃尽了苦头。
撕开时纱布就像长在了肉里,她今天一天撕了两回,脸色白的不能见人,还没动手就觉得头皮发麻,疼痛感已至。
等叙旭撕开纱布和粘连的血块,雪莉的额头上已经爬满了汗,她抖着唇转移注意,“埃伯特呢。”
“忙着点人和安排,应该一会儿就会来找你了。”叙旭医生的手快的不行,哗啦一下将最后一块给撕了,抬眼看了眼雪莉,习惯性地夸奖道,“小殿下真是坚强。”
雪莉抿着唇,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听到这句话却还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又“嘶”了一下,腹部震动本来就裂开的伤口更疼了,脑子也木了,嘴巴却坚.挺道:“你还当我六岁呢?”
“没有。”叙旭医生诚实道。
他正蹲下身与雪莉视线齐平,认真地为她腹部的伤口上涂抹药膏,隔着一层手套,他将药膏敷了厚厚的一层,“我一直以为直到十六岁,二十六岁,你都会是一个被宠得要星星有星星的小公主,无忧无虑,就像你六岁时那么快乐。”
“……我的六岁也不快乐。”雪莉偏过视线,越过头顶,看见了床头柜上摆放的一块奇异的石头。她觉得有点眼熟,仔细回想,大概是自己在六岁时送给叙旭医生的生日礼物。
她道:“那时候我第一次学会了什么叫分别。”
“我觉得现在很好。”雪莉眼底柔软了许多,她说,“正是现在有追求有目标,我才不会觉得人生白过。”
她点了点腹部的伤口和脖子的,“战士的勋章。等以后人家问起我,我就说我拯救了世界。”
叙旭医生冷笑,“既然如此,你也别涂药了,干脆留着这一身伤回去和你的贵族小姐们炫耀吧。”
“那不行。”雪莉果断拒绝,“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方式,那群小姐们可能会夸我,但之后只会说这些伤口影响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