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不想多让自己陪陪她呢!
慕思年因为昨晚一晚没睡,此时她头痛欲裂,只想好好歇息。
她蹙着眉,道;“本宫正头疼着,没精力搭理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一听慕思年头疼,莫寻赶紧走了过去。
“思年,那我给你揉一揉,好受些。”
说着,莫寻指尖的一点温热,附上了慕思年的太阳穴,轻轻地揉摁着。
慕思年瞬间觉得舒服了不少,头没那么疼了。
渐渐地,她便睡着了。
莫寻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温柔地笑了笑,心里甜滋滋的。
不过,慕思年这都能睡着,可见她一定很累了。
况且,在御书房里,就这样靠着椅子睡着,肯定不舒服。
于是,莫寻便将人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生怕弄醒了熟睡的人儿。
他把她抱在怀里,心怦怦直跳,耳根染上几分红霞。
只是,还没等到莫寻走出御书房的门口,慕思年便察觉到不对劲儿,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此时正被莫寻抱着,还想要走出门去,当即皱了皱眉,道:“莫寻,放本宫下来!”
莫寻与她相视一笑,“思年醒了?你接着睡,我带你回寝宫。”
言毕,莫寻正欲往前走,慕思年制止道:“站住!”
莫寻停住,微微一笑,问道:“怎么了?”
“放本宫下来!就这么出去,有损本宫威严的形象!”
莫寻闻言,心中一懵,不知谓何。
慕思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莫寻的肩膀,催促道:“快点!”
莫寻笑着,乖巧地将她放了下来。
他道:“思年,我送你回去。”
慕思年率先走了出门,头也不回,说道:“你随意……”
现在,她只想尽快回去补个觉,其他的暂时不想管。
毕竟,晚上还有某个家伙的接风洗尘宴要参加,她得养足了精神才行。
莫寻送慕思年回了漱月宫之后,并没有逗留,直接回了相府。
而慕思年一躺到床上,倒头便睡,竟一觉睡到了傍晚。
还是采月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把她叫醒了的。
这时,离晚宴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慕思年也该沐浴更衣了。
——
晚宴时分;
禤冉生从殿外缓缓走进,举手投足之间,并不像平时那般随意。此时,他俨然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当他一步步走近,众位大臣也终于识得传说中上林殿主的东风面,一个个翘首而望。
此人,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那般,是一个糟老头子。相反,上林殿主禤冉生,刚过及冠之年,正逢年轻气盛时,好一个翩翩男儿郎。
他携禤沅湘坐在上位,也就是莫寻的对面。
两人一抬头,便可四目相视。
“今晚的晚宴,是为上林殿主接风洗尘而设,本来这晚宴该由父皇主持,但父皇抱恙在身,是以由本宫代理。”
随后慕思年站立起来,端起酒杯,对着禤冉生道:“上林殿主远道而来,路途艰辛,既北洛为东道主,定然不会亏待了。”
然后,慕思年又看向大殿中央,对众臣道:“本宫与北洛满朝文武一起,敬上林殿主一杯!”
群臣闻言,纷纷起立,举起酒杯,蓄势以敬。
“哎!慢着!”
这时,众人耳边响起了不合时宜的一个声音来。
“在下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言一出,群臣心下唏嘘:既然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别讲!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们还手拿着酒杯,僵站着,没有慕思年的命令,谁也不敢坐下来。
慕思年悠然道:“殿主请讲。”
她倒要看看,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又要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是这样的,本殿主除了是上林殿的殿主之外,同时也是姽幽城的七长老,而公主除了北洛公主这个身份,同时还是紫阙宫少宫主和姽幽城的下一任执政者之一。所以,咱两这尴尬复杂的身份,不知该如何敬这杯酒呢!”
慕思年不以为然,轻笑了一声。
她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儿呢?
就这!
既然他别有用心了,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殿主言之有理!”慕思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慕思年说着,坐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这酒,确实不该这么敬,是本宫思虑不周了。”
闻言,禤冉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笑得一脸奸相。
慕思年抬手,示意满朝文武坐下:“既如此,那各位大人,就都坐下吧!”
于是,群臣领命就坐。
见状,禤冉生皱起了眉头,看向慕思年,眼中迷惑,不明所以。
禤冉生想着:他是长老,无论如何,慕思年不是应该恭恭敬敬地行礼,再向他敬酒吗?
怎么还让百官坐下了?
她自己怎么也不见动静?
正在他疑惑之间,慕思年道:“殿主怎么还傻愣着,该敬酒了。”
谁敬?
敬给谁?
看着慕思年一副等着让人敬酒的做派,禤冉生立刻明白过来。
她这是在让自己给她敬酒!
“少宫主,搞错了吧?!”禤冉生看着慕思年笑道:“不应该是少宫主给本殿主。不,给本长老恭恭敬敬地敬酒才对吗?”
慕思年轻呲一声,道:“殿主是糊涂了?”
“怎么,本殿……本长老说得不对?”
慕思年眸中划过一丝狡黠,道:“本宫身为紫阙宫少宫主,地位在殿主之上;殿主又为姽幽城七长老,虽无话语权,但身份还是摆在那里的,而本宫尚未执政,自然是殿主的地位要高些;但是,你我抛却了这两重身份,殿主只是庶人,本宫却是皇家血脉。”
慕思年说着,唇边漾起一抹笑意,“所以,综上所述,是殿主向本宫敬酒才对!”
听得慕思年这话,禤冉生哑然。
他也是没想到这么多,一时间竟忘记了还有皇家与庶民这一茬!
如今,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真叫一个尴尬。
而满朝文武却暗中叫好,眉眼间甚至洋溢起得意来,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模样。
这本来,敬酒敬得好好的,禤冉生非要作妖。
怎么着,是觉着,这下比刚才有面子?
还是自主找不快?
慕思年见禤冉生如此窘迫,便也放过了他。
“本来这晚宴就是给殿主接风洗尘的,就不搞这些有的没的了,各位用膳吧!”
于是,结果就是,酒没敬成,落得一个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场面。
“真丢人!”
禤冉生刚坐下来,就听见身边的禤沅湘直言嘲讽。
这下,他心中更不快了。
他冷眼睨了他一眼,不语。
禤沅湘接着道:“哥,真搞不懂,你们都斗智斗勇这么久了,你怎么就老是输给她呢?赢一次半次也行啊!”
禤冉生也十分纳闷,怎么在慕思年面前,他怎么就老是落于下风呢?
说不过,打不赢,那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就连拼身份地位还要输上一筹呢?
禤冉生拧着眉,黑着脸,没说一句话。
慕思年看着他这般模样,很是舒心!
第32章
喝醉的莫相大人
不经意间,慕思年感觉到了,有一道视线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转头一瞥,只见台下的莫寻正向她微笑着颔首。
彼时的莫寻,褪去了平日里一身绛紫的官袍,他一身冰蓝,肤白如雪,泼墨如画,高高束起。
他唇角微起,明眸生笑,让人看着,不自觉晃了心神。
慕思年则颔首回之,一如往常的平淡,一双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令人不明其悲喜。
不轻易让人揣测心中所想,永远一副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样子,也是她在大千世界中与人打交道的保护色。
这时,慕思年的耳边突然响起肖潇的说话声,她询问道:“主子,我可以吃吗?”
肖潇看着桌面上的吃食,垂涎欲滴,双眼明亮,道“我饿了。”
慕思年听闻,便将桌面上的栗子枣泥糕拿给了肖潇,她高兴得直接整盘端走了。
待慕思年再回过头来看向莫寻时,他已悄然恢复了往常的冰冷,内敛而霸气。
此时的莫寻难以让人与方才的眉眼含笑之人联系起来,“他们”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一个是温柔似水的人间情郎,一个是清冷果决的地狱修罗。
宴席过半,酒过三巡。
慕思年瞧着无聊,便找了个由头从金辉殿里出来了。
她走着走着就到了红叶庭。此时,正逢春季,枫叶仍是翠绿的,生机勃勃。
慕思年漫不经心地说,“肖潇,帮我去把绿绮取来。”
肖潇霎时一个机灵,笑得开朗,脆生生地道:“主子今儿个怎么想起鼓琴来了?我这就去!”
肖潇速去速回,很快就把琴给取来了。
“主子,给!”肖潇将琴放在是桌子上,就退远了,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萧萧林风舞枝头,芊芊葇荑弄冰弦。
慕思年一袭轻紫,裙摆是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般的绢纱,上头绣着淡雅的白色鸢尾花纹。
纤腰楚楚,回风舞雪,泼墨青丝,随风飘逸。
淡雅的月光下,空灵的音律在慕思年指间不断跳动着,琴声如山泉经幽谷般缓缓流淌,令人心旷神怡之际,情韵荡气回肠。
如此唯美的一幕,被从大殿里走出来散心,恰巧经过的莫寻尽收眼底。
他收起了浑身的冰冷。
一双脉脉含情眼,笑意正浓,柔情似水淌过全身,温润如玉。
莫寻只在一旁静静地待着,默默地欣赏着,生怕因自己的出现,惊扰了这美轮美奂的一幕。
他不知不觉地,就看得入了神。
曲罢弦空,慕思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平和的声音悠然响起,向着转角处某个久久不愿现身的人道,“莫相大人也是站了许久了,不如过来坐会儿?”
听着慕思年的话,意识到被发现了,莫寻这才从转角处悠悠地走过来。
即使眼前人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也没有要加快脚步的意思,一步两步,优雅从容地走着。
“莫寻见过殿下。”莫寻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星眸明亮。“还是被你发现了。”
他说着,声音温润如玉,少许兴奋中带着些许克制的小心翼翼。
“莫相大人,坐吧,不必拘谨。”慕思年示意他坐下,心想:这人还真是难得的好看,尤其是微笑间,总是让人觉着温柔至极。
此时,莫寻脸上飘着少许红晕,这衬得他本就倾世的容颜更加妖孽了。
“是,殿下。”
莫寻说着,在慕思年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半垂着眼帘,笑吟吟地看着她。
而慕思年则是像被盯习惯了一样,任由他看着。
“你,喝醉了?”
慕思年看他的眼神有一丝丝迷离,就连方才走路的时候,脚下有一点点的飘忽。
这若是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他现下是熏醉的状态。
这人还真能硬撑!
莫寻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思年,你真好看!”
说完,他还用手指去戳慕思年的手背。
戳两下,把手收回去,抬眼看看慕思年,见她没什么反应,又戳两下,又把手收回去,再抬眼看看她。
“呃……”慕思年疑惑,大家喝的都是同一种酒,又不烈,怎么他就喝醉了呢?
装的?
在莫寻想要再次去戳她手的时候,慕思年打了一下他的手,甩开了。
“嗯!”莫寻发出的这一声,语气中带着幽怨,一双眼委屈地看着慕思年。
慕思年闻声,平淡地问道:“怎么了?”
“疼!”说着,莫寻垂眸看了看被慕思年打了一下的手,微红了眼眶。
慕思年心下一顿,她好像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吧?!
这就喊疼了?
“呵……莫相大人,你这手握剑,被磨起茧的时候,怎么没喊疼?”
慕思年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调侃道。
却哪知,莫寻更加委屈了,“喊了,你没听见!”
慕思年默……
也硬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脸上漾起了笑意,觉得此时的莫寻,还真是十分的幼稚。
莫寻见慕思年没理他,他又扯了扯慕思年的衣袖,抿着嘴唇。
“又怎么了?”慕思年看着他扯着衣袖不放的手,问道。
莫寻摇着她的衣袖,语气中带着祈求,“思年,我想听曲子,你再弹一首。”
慕思年看着他,不禁想,到底哪一个面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若是眼前的这个,那未免有些……弱不禁风?
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先放手,不然,本宫怎么弹?”
莫寻紧紧地揪着她的衣袖,她怎么都扯不回。
慕思年一往回扯,莫寻也跟着往外扯,两人互不相让。
明明是她是袖子,怎么还搞得像是她抢莫寻的一样?
良久,慕思年无奈叹气,最终放弃,就由他攥紧着。
慕思年接着弹琴,玉指轻轻划过琴弦,动听的琴音如涟漪般微漾开来。
莫寻笑意直达眼底,抓着慕思年衣袖的手,也终于舍得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