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撑着头,静静地看着慕思年,不愿错过她的丝毫表情。
弦音细韵时光静,一曲悠扬岁月远。
肖潇远远地望着枫林下的这两人,心下直叹:良辰美景佳人,最是人间不能负!
不!还有美食!
这个更不能辜负!
第33章
不许哭
“思思!”
莫寻突然真情流露的一声,让慕思年心头陡然一震,一个激动,划伤了中指。
“嘶!”慕思年猛然收回了手,手指渗出的鲜血,由琴弦上滴落到了琴面。
莫寻瞬间清醒,一脸慌张,赶忙抓起慕思年的手。
他轻轻地帮她吹了吹伤口,可是,血还在渗着。
莫寻捏着自己的一角袖子,还没靠近她手指上的伤口,又赶紧躲开了。
他想给她擦擦,可是又不敢给她擦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得惹人发笑。
“思年,疼不疼?”
莫寻紧蹙着眉头,抿着嘴。
接着,他又给她吹了几下。
“无妨,小伤而已。”
慕思年说得毫不在意,一脸淡漠,仿佛伤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那就是疼了。”
莫寻将慕思年的手指放入口中,舌尖轻轻划过伤口处,将血迹舔舐干净。
湿润的温热从指尖传来,慕思年蓦地身体一僵,木然。
接着,莫寻将自己发上的长缨取下,狠狠一扯,撕下来一段,给慕思年包扎好。
其实,慕思年很想说,就这小伤,用不着包扎的。
奈何莫寻的动作太快,她还没得及说,莫寻已经将长缨扯断了,就任由他折腾了去。
看着仔细端详,给她包扎得是否好看的莫寻,慕思年调笑道:“怎么样,味道如何?”
说着,她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瞧了瞧指上的绑着的布条,仍是觉得十分多余。
“思年,别开玩笑。”莫寻叹了叹气,神情严谨道。
她怎么就不在乎一下她自己呢!
慕思年一手托着下巴,撑着桌面,自我伤感道:“唉……本宫这伤是因为谁啊?”
莫寻低头不语。
她是不喜欢他这么叫她?
可是,他喜欢「思思」这个称呼。
顷久,莫寻抬起头来看着她,幽幽道:“思年,对不起。”
一句玩笑,没想到他却当了真。
慕思年看着他眼里的闪烁,赶紧道:“一点小伤而已,反正也不疼,无妨。”
“我心疼!”莫寻说得认真,眼神真挚无比。
慕思年听着,陷入了沉思。
敢问,这话,叫她怎么接?
说她不需要、不用?
就这点伤也要人心疼,太矫情了点儿?
所以她该怎么说呢!
莫寻见慕思年久久不说话,以为她不想搭理自己,顿时又慌了起来。
他赶紧站了起来,靠近她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腰。
慕思年心下一惊,突然站起来,将莫寻推开了。
莫寻看着慕思年的这一切自然而然的操作,一脸茫然。
“思年,你……”
慕思年看着几欲泪流的莫寻,这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又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默默抚额,十分无奈。
没办法,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一时间难以发生改变。
对于眼下的情况,她得赶紧挽救一下才行。
可是,哄人她没什么经验,这是个难题!
于是,在莫寻的眼泪滴落之前,慕思年一只手一把搂过莫寻的腰,将他揽入怀中,另一只手又抚上了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言辞和婉,却带着几分霸道,“不许哭!”
被慕思年揽过去的那一刻,莫寻首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笑得眉眼弯弯。
果真没让眼泪流下来。
莫寻悄悄地伸手反抱着她的腰,笑着「嗯」了一声。
慕思年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倚在自己怀中,比她高了半尺的莫寻,一顿无语。
好好的一个大人,怎么就这么孩子气?
说哭就哭!
“现在开心了?”慕思年笑道。
莫寻的脑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道:“嗯,开心!”
慕思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既然开心了,就放开吧。”
一听,莫寻瞬间就不乐意了。
他反客为主,将慕思年搂在怀里,“再抱会儿吧!”
“快宫禁了,还不回去?”慕思年将莫寻推开,道:“该走了……”
莫寻依依不舍,看着慕思年,不情愿道:“哦……”
说完转身就走,头都不回,看上去毫不留恋。
可是,慕思年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
她反应过来了,他走的这条路,不是出宫的路,而是去漱月宫的路。
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妥协。不然,她也不会这般头疼了。
于是,慕思年也跟了上去。
刚走了两步,慕思年突然停下,道:“肖潇,还不走?今晚想在这儿睡?”
闻言,肖潇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笑呵呵道:“主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哄人的手段,竟是这般高明?”
慕思年眼底的寒意迅速凝起,“肖潇,本宫突然想要练练身手了。”
肖潇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
而后,她直接掉头就跑了,“主子,我今晚还是睡外面吧,挺凉快的!”
——
翌日清晨,晨光从云层穿过,悄然洒向大地。
莫寻从逸寻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火急火燎地去了雪落轩。
这时,慕思年也才刚洗漱完毕,正准备用早膳。
见莫寻过来了,她调侃道:“莫相大人,你这是酒醒了?”
“醒了。”莫寻回道,他行了礼,又接着说,“昨晚,莫寻失礼了。”
经莫寻这么一说,慕思年心下一冷,好死不死的想起了,昨晚莫寻喊的那一声「思思」来,身体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殿下可是冷着了?”莫寻笑得温润,走上前去,将软榻上的披风拿了过去,想要给慕思年披上。
慕思年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莫寻看着她,不明所以。
“殿下,你怎么了?”
慕思年默默地在心中翻起了白眼。
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她这是冷着了?
“没事,披风用不着,你也一起用些早膳吧。”
慕思年指了指面前的位子,又让宫女多备了一副碗筷,放到桌子上。
“好,多谢殿下!”
莫寻笑着,将手中的披风放了回去,又走到慕思年的面前,坐了下来。
之后,他拿出昨天夜里收到的那封信,放到慕思年面前,“殿下,这是风萧传回来的信,跟郑严将军一案有关的,先给你,你有空看看。”
慕思年将信拿了起来,粗略地浏览了一番,又将信给回了莫寻。
“这事本宫已经知晓了,早朝后再说吧。先用膳……”
莫寻见慕思年这般反应,显然是早已知晓的。于是,便不再多言,静静地用起早膳来,还时不时地给慕思年夹一下这个,舀一下那个,不亦乐乎!
第34章
告假问追妻
“行了,你自己吃吧,别再夹了!”
慕思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满满一碗吃食,忍不住打断他。
倒不是不让他给她夹,只是她也吃不了那么多。
“好……”
见慕思年面前的碗早已放不下了,他终于肯停下筷子来了。
莫寻象征性地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殿下,臣想向殿下告个假,不上早朝,殿下可否准了臣?”
“告假?”
慕思年思疑,莫寻虽有佞臣的名声,可他勤政却是不容置疑的。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再加上莫寻是个办事精明的人。所以,大臣们从来不挑他政事荒废、办事不力的毛病。
倒是很多时候,大臣们在政事上遇到什么棘手的难题,还得是莫寻来出谋划策。
当然,国师及国师党的人除外。
现在,莫寻说要告假,这倒是让慕思年觉得新奇起来。
“是的,臣有些许不适。”
莫寻说着,还咳嗽了两声,一副他显然是病了的模样,生怕慕思年不信似的。
“行,本宫准了!”
慕思年也没想那么多,就同意了。
反正现在朝中也没什么大事儿,也就是党派之间,因为一些小事而打打嘴仗而已。
要不是她现在代掌朝政,她倒也想落个清净。
莫寻心中一喜,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淡漠。
他站起身来,拱手作揖,道:“臣多谢殿下!”
“莫相大人平时也是为朝政操心多了,一个告假而已。本宫该去上早朝了,莫相大人好生休息!”
慕思年同意给莫寻休假,也是想瞧瞧他到底想做什么。毕竟,她怎么看,莫寻都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倒像是肚子里又多了些弯弯绕绕。
“是,臣恭送殿下!”
于是,慕思年直径走出了雪落轩,上早朝去了。
而难得的是,这次莫寻竟然没有因病找借口,借机留在逸寻斋,而是直接回了相府。
——
<莫相府>
风萧看见莫寻回来,没有去上早朝,十分地惊讶。
“大人,您没去上早朝?”
莫寻从风萧身边走过,没给他一个眼神,“嗯,告假了。”
风萧总觉得他这是被无视了,但又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吃饭的命脉,来源于莫寻呢?
所以,只能无奈地默默接受着。
风萧跟了上去,“大人,您怎么又留宿漱月宫了?”
莫寻语气凛冽,“要你管!”
风萧嘴角一抽,他这不是关心关心自家主子吗?怎么还被嫌弃了?
见色忘义!
莫寻去了书房,风萧刚进门,莫寻就说了句:“把门关上。”
虽然不清楚莫寻这是要做什么,但是,见莫寻面色严肃,风萧还是照做了。
“风萧,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莫寻先是叹了叹气,拧着眉道。
风萧发现莫寻说话有点无厘头,怎么一上来就问他怎么做,压根没告诉他要做什么呀!
不过,转念一想,能让莫寻如此在意的事,无非就是,怎么把慕思年追求到手。
但他刚回来,又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就……很懵。
“那个,大人,您还是先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于是,莫寻就真将事情的大概经过告诉了风萧。
风萧听得瞠目结舌,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晌,风萧看着面前冷酷淡然的莫寻,将信将疑道:“大人,您真的……额……哭了??”
莫寻毫不在意,十分淡然,“嗯……”
于是,莫寻的这一声肯定,将自己在风萧内心中的伟岸模样,崩塌了一半。
他就出去办个事儿,怎么回来后,莫寻就把自己豁出去了呢?
风萧又问:“所以,公主殿下是愿意让您接近了?”
“算是吧。”莫寻自己心中也不敢肯定太多,直觉告诉他,慕思年并不是单纯地想要试着接受他。
只是,不管慕思年是出于什么目的,相对于先前的拒他于千里之外,她能让他靠近,莫寻已经很高兴了。
“大人,什么叫「算是吧」?”风萧有点搞不懂,这又是什么意思?
只见莫寻顿了一会儿,眼眸中添了一丝忧伤,说道:
“她只是肯让我靠近,仅此而已。”
当日,慕思年看他又快要泪流,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要带他走走。
走着走着,慕思年突然开口,她说:“莫寻,本宫许你接近,或许只是利用而已,本宫于你,实在无情。这般,你也能接受?”
莫寻只是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道:“思年,我是真的喜欢你!”
慕思年轻笑一声,“你,是真的傻。”
莫寻叹笑,“或许是吧。不过,总得有一个人傻一些,故事才有开始的可能,不是吗?”
即使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他都能坦然接受。
见莫寻这般执着,慕思年知道,自己劝导不了他。
既然无法劝导,那也只有……
“大人,您也别伤心,都说日久生情,来日方长!”
风萧也算是给了莫寻一个极大的鼓励的安慰。
当侍卫能当成他这样的,恐怕也是没有几个。
既要查案子,又要关心主子的终身大事,忙!
“所以,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风萧挠了挠头,讪笑道:“这,我也不知道啊,大人,您知道的,我也是单身。”
莫寻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沉默着。
风萧内心腓腹:大人,您自己不还是一样,不然那也用不着问他啊!
但是,风萧还是给出了中肯的建议:“大人,您要不找安管家来问问,他如今儿孙满堂的,怎么说,也是个有经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