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面上看上去是为了见一见西筮太子套近乎,可实际上却是在探西筮的口风,看他们对北洛的态度如何。
为了不过多惹人怀疑,里头的人自然是大大方方地把人请了进来,并好生招待着。
“西筮太子,封尘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一二?”
「赵骆明」略作疑惑,“南嘉太子既然有疑问,赵某理应尽力解惑,请讲。”
“既如此,封尘就直言不讳了。敢问西筮太子,西筮既然有心成就一番宏图霸业,为何不直接一些呢?”
木封尘虽然知道西筮已经很直接了,但在他看来还不够,还可以再直接一点。
虽然他没明说,但懂得人自然懂什么意思。
「赵骆明」这会儿却装傻充愣,“赵某却不明白南嘉太子的意思了,什么叫直接一些?”
木封尘却愣了,没想到他没有否认西筮野心勃勃,反而默认了。
“西筮太子,你是个聪明人,于封尘所言之事,何故不正面回答了呢?”
“请恕赵某愚钝。”
此话一出,木封尘断定他是决定装傻到底了,便识趣地离开了。
从西筮使团住所离开后,木封尘便直接去见了秦子安,但又很快出来了。
从那以后,他们就各自安分地待在使团住所里,两边互不来往。
第131章
控制不住
三个月后
西岚城;
莫寻一手捂着肩膀处的伤,被人搀扶着走进营帐。
他额角冒着细细的冷汗,唇色苍白。
只见他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闭目深呼吸。
他许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等他坐了下来,军医也刚好拎着药箱急匆匆地小跑进来了。
莫寻的衣裳被除去,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那伤口淌着鲜血,白骨可见。就连见惯了血肉横飞的闻人靖诚都不由地心中一惊,倒吸凉气一口。
“相爷,您忍着些,酒洗伤口会疼。”
那军医先是擦拭了伤口周围的血迹,再轻轻地清洁一遍伤口,就拿起桌案上的烈酒,嘭地一声起去盖子,端起那一整壶酒,就往莫寻肩膀处的伤口倒去。
烈酒散发着强烈的酒气,冲洗着那狰狞的伤口。
烈酒接触到伤口的那一刻,莫寻猛然皱眉,只小小的闷哼了一声,便是极力的忍耐。
洗过伤口后,军医再给莫寻上了药,并嘱咐他好生休息后,就离开了。
闻人靖诚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莫寻,心中难免暗自敬佩。
烈酒清洗伤口,他也是经历过许多次的了,其中的酸爽他深有体会。
他本以为莫寻只是一个提笔断生死的文弱丞相,没想到毅力却这般顽强。
“莫相大人,您先休息吧,军中的事务交给我就行。”闻人靖诚扶着莫寻去床上躺下,“这一仗西筮战败,他们应该得有好一段时间不敢再出兵,莫相大人当以自身身体为重,军中的事由我看着,若是有棘手的事情,我定会告知大人,一同商量。”
莫寻道:“那军中的事,就看将军的了。”
闻人靖诚走后,莫寻也就歇下了。
十天前,北洛和西筮大战。
西筮军中突然来了个军师,此人精于排兵布阵,由于他的缘故,本占于上风的北洛大军节节败退。
皇帝得知此事后,立刻召集百官议事。
莫寻便毛遂自荐,说那人或许他认得,也对其排兵布阵之法略知一二,愿前往西岚城助兵马大将军一臂之力。
就在几个时辰前,莫寻破了西筮军师的阵法,并夺得对方将领之首级,但自己也受了伤。
可当得知被他拿下首级的人,正是西筮的大元帅时,他那苍白的面上漾开了笑容。
他想:这伤值得了。
入夜时分,营帐外篝火通明,十分热闹,将士们正在庆祝此战的胜利。
莫寻还躺在床上歇息,几盏略微幽暗的灯火摇摇曳曳。
床上的人忽然叹气一声,接着道:“殿下,你还是来了。”
慕思年此时正背对着莫寻。所以,莫寻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
“嗯……”
但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此时应该心情不好。
“殿下,先坐吧。”
慕思年走了过去,在他床边坐下。
瞧见他那在氤氲灯火衬托下依然刺眼的煞白面容,慕思年不由地感到,心像是被人忽然攥紧了一般,难受得很。
她怜惜地抚着他的面庞,本来准备斥责的千言万语如鲠在喉,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尽数化作了十里柔情。
“你这么怕疼的一个人,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亲自上战场,运筹帷幄之中不好吗?”
莫寻只是笑了笑,“殿下,既然来都来了,臣自然要上阵杀敌的。”
“也不是说你什么,只是本宫给你调理了几个月才养好的身体,又让你给伤成了病秧子。”
来西岚城之前,莫寻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从病秧子脱胎换骨,变作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没想到,才没多久,他又受伤了,虽然不如之前那病恹恹的弱,但气色上还是憔悴了不少。
“让殿下担心了。”
莫寻支起身子,想坐起来,慕思年见他皱眉,便知他是扯到了伤口。
“你当心点。”
莫寻应了一声靠在她的怀里,闻着那熟悉的气息,心中很踏实。
“殿下昨天就赶过来了?”
从玄机城到西岚城,一般来说,骑马需要四天左右才能到达,而如果轻功高强,直接用上轻功赶路的话,大概也需要两天的路程。
“嗯,我想来看看你。”正好赶上了莫寻受伤。
她在路上听说了他受伤后,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当见到他就那样苍白地躺在床上时,心情却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若不是那西筮的元帅已经被莫寻手刃了,她定是要去为他报仇的。
莫寻捂了捂伤口,一双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看向她,“殿下,疼!”
“你活该!”
虽是话这么说,慕思年还是心疼地搂了搂他。
“哦。”莫寻敛了眸,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战事紧迫,大军压境,他也只是想为北洛出一份力而已。
更何况,他曾经发过誓,一定要为她守护好家园,莫要让她重蹈他国破家亡、流离失所的覆辙。
也正因为他经历过,所以,他才会如此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也更加在意守护好她成长的地方。
可她看他受伤了,竟是要说他活该!
他心里委屈,但他不说。
忽而,他抬眼盯了她一会儿,“殿下莫不是趁着臣不在,看上哪家公子哥了?”
不然,怎么对他这么冷?
慕思年神情微妙,随后莞尔一笑。
“你猜猜看?”
莫寻立即面色一凛。
他只是开个玩笑,难不成还一语成谶了?
“殿下,你!”
慕思年一脸严谨,“我怎么了?”
莫寻暗自咬牙,目光凛冽。
“殿下,你当初说只喜欢臣的!”
慕思年笑着点头,“是啊,当初嘛!”
“殿下是在耍臣玩?”莫寻说着,声音逐渐低落,原本圈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松开,他垂着脑袋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落寞。
慕思年终是于心不忍,便不再逗他了。
“开个玩笑,别当真。”莫寻刚想驳回她,又道:“我知错了,以后不会了。话音刚落,莫寻搂过她的肩膀,眼神真挚地看着她。
下一瞬,唇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柔软和温热。
慕思年眼底含笑,闭眼任由他肆意。
静谧的营帐里,只能听见两人之间略重的呼吸声。
情正浓时,莫寻忽然将她推开,被子一裹,将自己闷在里面,没了动静。
慕思年看着他的动作,微微愣了神。
她轻笑,“莫相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莫寻躲在被子里,努力平复着呼吸,没有回话。
慕思年又推了推他,哪知莫寻还是一动不动的。
“闷在被子里不好,你快出来。”
莫寻还是没理她。
“你不出来,我可要掀被子了?”
慕思年轻轻扯了两下被子,却发现他把被子攥得紧紧的。
过了一会儿,莫寻终于露出了他的脑袋来。
“殿下,你让人准备一桶冷水好不好?”
慕思年疑惑,“做什么?”
莫寻撇开脑袋,不敢看她。
“我想……冷静。”然后,他又把自己闷了回去。
慕思年:“……”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什么场面没……
这场面她还真没见过!!
她刷地站起身来,背对着他,“冷水澡不行,你身上还有伤,你去吹吹风吧。”
说罢,慕思年就走出了营帐。
待莫寻穿好衣裳,也走出去吹冷风后,慕思年悄悄地在附近看着他。
他身上有伤,万一遇到刺客或是敌军探子,她跟着也能保他安全。
等到心中的火气彻底消去,莫寻又特地坐了一会儿,这才回了营帐。
他没看见慕思年在,却发现桌面上早已备好了饭菜,而他也确实饿了,就先用晚餐了。
他以为慕思年看他回来了,会很快来找他的,却没想,他都吃完晚饭了她都没来。
难不成是他把人吓跑了?
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了。
“想什么呢?”
头顶上突如其来的一声将他神游的思绪召回。
“殿下,你回来了!”
莫寻转头看了看她,瞬间扑在她怀里。
然后,不合时宜地打了两个喷嚏。
慕思年抚摸着他的发,“你去休息吧,注意别着凉了。”
“你让臣吹冷风的。”
慕思年抚额,“要我抱你去?”
于是,莫寻向她张开双手,等着她抱自己。
慕思年揉了揉他的脑袋,抱起了他。
“也就我,才这么惯着你。”
莫寻收起笑脸,慕思年看见他眸子里的深意,又立刻道:“也就你,我才肯惯着。”
慕思年把他放下,帮他宽去外衣,脱了鞋袜,给他盖好被子,刚想转身离开,却听莫寻的声音响起。
“殿下,你不在这里睡?”
慕思年拒绝,“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主要是怕莫寻起火。
“那殿下以后就别来找臣了,这么久没见先不说,臣受伤了都不陪着。”
慕思年暗叹一声,钻进了被窝。
“我陪着,别闹了。”慕思年按住腰间那只想要挠她痒痒的手。
莫寻死死地抱着她不放,“你别以为臣不知道,你肯定会趁着臣睡着了离开。”
“我是为了不让你受委屈。”
莫寻摇头,“不委屈……”
慕思年轻笑,“那你之前,还每天一大早地找我告状?”
等她控制不住控心蛊了,她的所作所为就不归她管了。所以,莫寻就时常被冷落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就委屈巴巴地找慕思年诉苦。
于是,为了避免他受委屈,有那么一段时间,慕思年就让莫寻自己回逸寻斋睡。
“不告状。”也就被冷漠对待而已,这么几天没见了,他想她想得紧,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的气息骤然逼近她的唇。
慕思年想要推开他,可唇上传来的疼痛感表示着他的抗议,也就随着他深吻。
莫寻突然抽离,平复着呼吸。
“殿下,臣控制不住。”莫寻心虚不已。
慕思年看着他那红了个透的耳根和脖子,心下了然。
“臣这就去吹冷风。”
慕思年却是阻止了他,“你还是别去了,都快吹出病来了。”
“可是……”
下一刻,只见慕思年邪魅一笑,莫寻突然慌了神。
这微笑他太熟悉了。
他这就要被冷漠以待了吗?
蓦然,他感受到了那隔着衣物触碰他的掌心。
莫寻想要制止她,却是被她点了穴,动弹不得。
“嗯……”莫寻低吟轻叹,饶是苍白的脸也忍不住红透,“殿下,你解开穴道。”
慕思年唇角一勾,眼神妖媚,“除非,你听话!”
“好……”
穴道解开了,莫寻还真的很听话,没有反抗。
他紧紧地抱着她,深情的吻落在了她的肩膀、脖子之间。
手上是灼热的肌肤,耳边是情动的呢喃。
第132章
殿下,臣等你哟
天边露出鱼肚白,将士们晨起操练。
一阵阵跑操的脚步声,一声声气势十足的呐喊,给西岚城的早晨增添了一份紧张和一份踏实。
紧张是由于两军交锋,下一次大战不知何时会突然开始,人们也担心会不会流离失所。
踏实则是因为,即使大敌当前,百姓们还有随时冲锋陷阵的将士们为之挡在前面,他们一次次勇往直前,用鲜血换来百姓的平安。
“臣请听殿下吩咐!”
闻人靖诚的营帐内,慕思年一大早地出现在此,显然是有任务要交于他的。
“闻人将军,本宫想,之前特训的那几万人,是时候该发挥他们真正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