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与圣女从小长大，那情分也是有的，”听到这莳音松了口气，“那便与圣女成婚吧。”没想到后半句将在场几人惊得炸了雷。
第二十五章
后半句把莳音惊得抬头，“父亲！”连现下什么场合都忘了，不再称呼为家主了。
“啊音不必答话先，明二公子，孤问你，娶还是不娶？”莳宁冷声道。
莳音姐弟二人紧张地看着明行。真是应也不行，不应也不行。
明行抬头，先是看了一眼在身侧被灵力定住身子的莳风，而后抬头与莳宁对视，“明行，不娶，望家主宽恕明家，明家一直忠心耿耿。”话落，头又重重地磕了下去。明行晓得，家主连“孤”的称号都说出来了，此事不会善了，但他是以明行的身份抗旨的，希望家主能放过明家。
“啊行！”莳风焦急道。
“呵呵，明二公子，你可知道，抗旨不遵的后果？”莳宁饶有兴趣问道。
“明行愿一力承担此后果。”明行再次磕头。
见莳宁就要强行下旨，莳音也顾不得会不会继续激怒莳宁，也下跪躬身行礼，“请家主收回成命，臣女不愿嫁与明二公子。”见莳宁不为所动，莳音真的急哭了，“爹，女儿不愿，求爹爹爹别逼女儿。”
看到莳音脸颊上的泪水，莳宁装不下去，他本意就没打算让明行娶莳音，否则之前就不会与莳音说若不嫁明家二公子也可私底下退婚，他这是在借此机会敲打明行呢。明行这孩子好是好，也有担当，但到底是太年轻的，没经历过事，做事太冲动了，作为莳风的守护者，那可不行，若再按当下的不论尊卑，不恪行守则，只凭喜好做事，早晚会出大事。
“好，既然如此，就如你们的愿。”
“谢谢爹爹。”莳音惊喜笑了。
“还不快点给我起来，堂堂一介圣女，说跪就跪，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起来。”莳宁恨铁不成钢道。
“唉，马上起，谢谢爹爹。”莳音摸了把眼角的泪水，站了起来。
莳风身上的灵力这会也被撤走了，忙搭手把一旁的莳音扶起来。
明行松了口气，仍旧跪着。接下来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莳风纠着自己的袖口，看着明行，不敢说话。
莳宁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莳音，沉声道：“既然你已知道明谨已经成为预主了，那么你也该知道，从今以后，他将不再是明家大公子明谨，而是长生殿的主人莳谨，自古以来，预主与莳家当家人断没有在一起的，这会使得灵族权政掌于一家，长老院不会同意的。灵族千百年来都由莳家人掌权，而没有任何一个守护者之家可以代替，那是因为多年以前，莳家人就发过重誓，莳家人绝不与预主结合。这么多年来，双方都稳守誓言，你要做那打破誓言之人吗？”
莳音跌落在一旁凳子上，轻轻摇头，刚止住的泪，这会却止不住再次流下来。她不敢，不是因为她懦弱，而是身为灵族圣女，手握预者禁忌之力，她比旁人更清楚誓言的力量，这不是普通人发誓说不怕鬼神，劈腿被雷劈这等开玩笑的誓言，能镇住数以百计个强大的守护者家族而不敢轻易夺取莳家人，家主掌权地位，绝非一般重誓，这甚至有可能是拿全族人的性命来下注的。凡人不信鬼神，是因为他们不曾见过，而莳家人世世代代都与鬼神打交道，誓言的力量，灵族之人，无人敢不信，无人敢触逆。
她自出生起便得到了带领全族走向辉煌的预言，在族内受尽宠爱和享受一切便利，说是一国公主也不为过，为了保住她，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她不敢，也不能自请废除圣女之位。她若自废圣女之位，那族人这十多年来的努力算什么？族人好不容易在她身上找到恢复灵族昔日荣光的希望，怎能让她自毁前程？便是她自废了圣女位，族人承认着，她身上的圣女之光便不会消失，上苍还是会认定她这个继承人，誓言还是会降临，她敢拿全族人的性命去赌吗？她也不敢。便是不能带领族人走向辉煌，也绝不能做那灭族之人。
看着莳音失魂落魄的模样，莳宁来了一计重击，“莳谨是由上任预主亲自钦点的。”历代预主多由通过层层选拔而后成为预主，莳谨不一样，他甚至在预主候选人的选拔尚未结束时便直接得到了上任预主的钦点，成为新任预主。
明谨，哦不，莳谨自通过历练成为预主那天起，历代预主的光环便套在了他的身上，他也是受过众人跪拜，承接了万民信仰的预主，预主之光在他身上，他亦逃不脱。莳谨从小就优秀，但没有人想过他竟优秀到坐上了预主之位，成为灵族最高贵、最神秘的人物。明家将他送进预者预备役，一是因为他预者之力出色，二是希望他能进入预者阁锻炼，若干年后成为预者长老院中的一员，为明家挣一席长老位。
谁曾想，他是顺利进入预者阁了，却也成为预主候选人，并在众人中脱颖而出，短短三年，竟然坐上了预主之位，只能说，天意弄人。
若早知有今日，莳音会不让让莳谨去参加预者预备役吗？不会，因为她的谨哥哥那般优秀，不该因为两人的感情而就此埋没他的才华。上任预主的钦点，更是绝了两人在一起的念头。
看到莳音这般模样，莳风也甚为焦急，“父亲，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莳宁摇头，“啊音，事到如今，看你选择。”
莳音扶桌抬头起身，“请父亲为我与明家，解除……婚约。一切后果，均由莳音承担，莫要，莫要牵连谨……预主。”话毕低头，双手重重一缉。有泪珠悄无声息滴落，没入暗红色的地垫中，一瞬间便浸了垫中，不见半点痕迹。
一瞬间，明行的手抓紧了身侧的衣角。看着莳音满脸伤痛，说不出什么滋味。
“既如此，那改日我便与明家家主商量一切事宜。”莳宁走到她身侧，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还有爹爹呢，莫担心。”将莳音按回座位坐下。
第二十六章
处理完莳音的事，莳宁终于得空收拾明行了。
“明行，你该知道，触犯密令的后果，尤其是关于预主的密令。”莳宁看 着仍旧跪地的明行冷声道
明行仍旧垂头，“明臣明白，甘愿受罚。”
莳宁摇头，“这可不是简单受罚就能解决的。”
“无论何种处罚，明臣都接受。”
“唉，”莳宁叹了一口气，“既然不长记性，便重走一遍密令路吧。”
听了这话，明行原本板正的身子一颤，“谨遵灵主意！”
莳风直觉密令路不是什么好路，忙追问，“密令路是什么意思？”
莳音按住了他，摇头，不让他再问。密令路，不是一条路，而是不同刑罚的总称，由不同的惩罚汇聚而成，族人将此统称为“密令路”。守护者在成为刑罚者之前，必经过各种不同的刑罚，撑住了才是合格的守护者，守护者中的佼佼者，才是最后的刑罚者，成为最后执掌刑罚之人。历代刑罚者均出自守护者，有些甚至是守护者家主。
每一条密令都对应有不同的刑罚，在他们知道密令之时，便有对应的刑罚上身，熬住刑罚，守住密令，方算成功。
分位越高的密令，刑法罚越严厉，每年有数不清的守护者倒在密令路上，而今明行已是明家继承人，知道了关于灵族绝大部分的密令，如今要从头再走一遍，便是明行也得胆寒。
莳风不是继承人，知道的密令不多，密令也不甚算严，所以他不算走过密令路，而像莳谨，明行，卓云萱他们这些守护者，便是踏过了无数的密令刑罚方才成功的。
莳音也走过，确切的说，她成为圣女后，所走过的密令路比明行他们的更难，她知道更多更为机密的事情，虽然在权限范围内没把所有的刑罚都走一遍，但最重要的那几个，她也是走过的，其痛苦程度简直让人生不如死。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守护者与刑罚者几乎没出过叛徒的原因，没有一个叛徒不怕密令路，不怕那隐于上苍中的“密眼”，密令路上许下的誓言，“密眼”可是都能看得到的。
“事关预主，重走一遍密令路，看在你重伤的份上，也许能让“密眼”心软，这次也算是长个教训了，但这次牵连了莳音姐弟二人，你也得一并承担相应的后果。你，且好之为之吧。”莳宁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听到“密眼”二字，明行身子又忍不住颤了一次。果真是被冲昏了头脑，竟连关于预主的密令都说了出来，其实莳音三个月后正式成为继承人也会知道的，但她未完全觉醒，尚被明立为继承者，故而按道理，她是不能知道。原本他也不能这么快知道的，但因为预主是他亲哥，明家继承人从明谨身上转到自己身上，他有权利知道真相，故而他提前知晓了。这么多人里只有卓云萱是最早知道的，因为她早被明立为卓家继承人，又因明谨不作莳音的守护者她才由随行者转升为守护者，故而也能早一步知道消息。最后重要的是，连带责任，这条密令不是别人求他说的，也不是他受尽刑法顶不住说的，而是自己主动说的，却让原本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密眼”会处理不该知道的人。明行抬头担忧地看着莳风。
莳风忙挣开莳音的手，将明行扶起来。“姐，啊行，密令路是什么意思？”
明行反握住他的手安慰到，“没事，就是受点刑罚罢了。”
“多谢你，虽然不是个好消息，我会尽快让父亲立我为继承人的。”莳音对明行道谢。想要减少密令路的刑罚，那就是将权限变高，把之前不能知晓的密令变为权限内能知道的，那么这连带责任便可大大减少，明行算是帮她，她若早日立为继承人，那么他遭受“密眼”的伤害便会减少许多，毕竟这可是关于预主的，关于预主的密令，算是族内最高密令了，可想而知等候明行的刑罚会有多严重。
“也是我嘴快了，该有一遭。”明行摇头。
“小风，你想成为圣子吗？”
“啊？可是姐姐不是圣女了吗？族内好像不能同立圣女与圣子吧？我要是圣子，那姐姐你怎么办啊？”莳风有点懵，刚不是说着密令路吗？怎么就变成圣子了呢？
“不用担心，若是你成为圣子，明行便能少受些刑罚，你可愿意？但你若成为圣子便会失去许多自由，还要承担一些责任，你可愿意？”
“我愿意。”莳风快速应道。他刚听父亲说了，啊行走那什么密令路会重伤。
“这般是否会太急了？”明行问道。
“不急，迟早的事，早一点还能让你少受点罪，也算是值了。”
“走了，小风你们自己玩吧。”莳音简单晃了一下手背对他们就走了
莳风就看着莳音和明行打哑迷，就他听不懂。“你们说什么呢？”
明行揉了一下他脑袋，“不着急，过段时间你就懂了。”看着莳音远去， 明行在心中叹气，他终归是冲动了。莳音会赶在十八岁成年之前说服族人，让族人举行仪式，正式确立她为下任灵族灵主，灵族家主的地位，同时让莳风成为新任圣子，也就是下下任继承人第一候选人。按道理，她以后可以传位给她的孩子的，但如今莳谨坐在了预主的位置上，二人再无可能。她也绝了以后结婚生子的念头，直接将继承人传给莳风了，这样一来，身为圣子的莳风纵然不到能知晓预主密令这般高级别权限的事，权利也算上升了，后期遭到“密眼”的惩罚也会小上许多。
第二十七章
时间匆促而过，两日的休息时间眨眼就过去了，莳音又恢复到了忙碌的训练之中去了。
过了一个星期，在莳宁和莳谨的默许和推动下，莳音成为灵族多年来第一个未满十八岁却被确立为下任灵族家主的继承人的人，仪式虽然举办得比较匆促，然而原本在三个月也要举行了的，故而东西都准备得比较齐全，只是多位长老未能实际到场给她祝福。
虽有少数族人认为提前举办不合规矩，但规矩掌握在了莳宁和莳谨的手中。这些年来莳音虽有些任性，但大事上却没有过什么差错，众人也被她自出生就命定的预言洗脑住了，再加上这段时间莳音的训练得到众人的认可，与同辈中人举办的联合竞演比赛里表现得远比同辈中人优秀，长老院故而也同意了。于是，在多方支持中继承人举办仪式举行得非常顺利。
出人意料的是莳音成为继承人下的第一条律令却是立其弟莳风为圣子。一般而言，为表对继承人的庆祝和认可，无论继承人下的第一条律令执行难度有多难，只要不太过分，一般都会同意并执行，哪怕是他想即刻上位，在上任灵主的同意下，经受住考验也能即刻上位。
只是众人万万没想到莳下的第一条律令竟然是立圣子，虽然按道理来说她应该立自己的后代为圣子或者圣女，但她现下也不过才十七岁多，真要有个后代，也得十年八年后了，这个时候立莳风，十年八年后想改回立自己的后代也没问题，反正时间还久着呢。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没啥问题，反正莳风也是莳家人，更是当代灵主的嫡幼子，对他们来说都是莳家人，在没得挑选的情况下，只要血脉没差，脑子没坏，废材他们也能扶他上位。于是莳风的圣子位更加顺利了，择日就举办了仪式，并全族下发了通告。
莳风被明立为圣子，同样需要接受走“密令路”，虽然权限提高，不是全然走过，但最重要的几条却是免不了的，譬如关于长生殿的，关于预主的，关于长老院的，关于各守护世家共计一百二十号世家继承人的。至此，莳风算是真切了解到姐姐和明行所说的密令路有多么难走，其中不乏有世家子弟撑不住密令路而改立继承人的。
考虑到莳音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了，几位预者长老便打算加大难度，而这其中最了解莳音的莫过于预大长老。
如果说莳风是莳音的软肋，那么其二姐便算是她的心魔。预大长老清楚知道这点，所以接下来就是让莳音勘破心魔的时候到了。而为了保证莳音真实入境，势必得让莳二姐也入其中。但是，莳镇有些犹豫，倒不是如何让莳二姐入境做到悄无声息有难度，凭灵族的财力，做到这点并不难，难的是，莳镇轻轻捏了捏眉心，以莳家人灵力的天赋，难保这孩子不会突发什么意外，毕竟她也是有过例外的，早些年确实一直没有丝毫灵力但是九岁那年却突然由自身衍生了灵力，要不是这么多年来却又丝毫没有长进，也没有突变的迹象，再加上自己曾两度亲自为她做了预测，保不准这孩子也被接回了灵族好生做培养了。虽然预测的未来里她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冥冥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没能让他放下心来，所以这些年对莳家二姐的监视只多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