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叫闲事?你们一个钱丢了想找,需要报警,一个要被校园霸凌, 当然也需要报警。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打了个电话而已。”木绵理直气壮地说。
刘芳菲被她气得脸颊都涨红了。
木绵继续道:“况且搜身是侵犯他人隐私权的行为, 你的钱丢了,你是受害者,但你如果继续错下去, 你就变成加害者了。你知道其中的区别吗?”
在一般人的世界里, 受害者是无辜的, 值得同情的, 可以帮助的, 但成为了加害者, 就会和别人隔离起来,被千夫所指,走到哪里都会有异样的眼神,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待遇。
木绵以为刘芳菲应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但刘芳菲的回答和木绵的预设完全不同。
“我当然知道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区别。受害的人软弱好欺负, 一次被欺负, 次次被欺负, 人人可欺负。加害者就不同了, 就算大家都躲着他又怎么样, 谁也不敢惹他,不敢占他便宜。”刘芳菲以一种确信无疑的语气说了出来。
木绵突然语塞。
因为她其实知道, 刘芳菲的话在某些情境下也是对的, 尤其是在一些信奉弱肉强食的地方。联想到她的身世,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照顾着长大,成长过程中很容易就遇见别人的欺辱, 在这种生活环境中,拥有“善良”这个品质不见得是个让人觉得快乐的事情。
但是……
木绵直视着刘芳菲的眼睛:“欺负别人永远是不对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或许还没有能力分辨出自己想成什么样的人,有些人其实并不想成为坏人,只是非常渴望自己拥有力量。在他们过去的成长中,坏人往往比好人更有力量,所以偶像就成为了坏人。
但是,谁想被人讨厌呢?谁不想被爱呢?
木绵叹了一口气,问:“如果你奶奶知道你今天做的事情,她会为你开心吗?”
刘芳菲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立刻说:“警察不会叫家长吧?”
木绵:“有可能。”
刘芳菲再也不看雷茗,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木绵的身上,焦急又崩溃地说:“你怎么可以?”
木绵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做了坏事总是会受到惩罚的。”
相较而言,现在的校园霸凌没有成功,雷茗也没有真的暴走使出自己的雷电攻击,就算见一见家长,这个惩罚也算是够轻的了。
但她没想到,刘芳菲的情绪突然就到达了某种临界点一样,用看仇人一样的眼光看她,但眼角居然还有泪花:“你确定做了坏事总是会受到惩罚?”
木绵:“是。”
刘芳菲:“那为什么那个黑心老板怎么都不赔我爸妈的殉葬费,为什么抢了我家地的人活得好好的。为什么我奶奶辛苦几个月,卖了二百斤玉米挣了三百块钱给我,转头就被人偷走了,而偷钱的人什么惩罚也没有。你说的什么会被惩罚,我一个字都不信。”
刘芳菲露出一个冷笑:“你想自以为是地主持正义,你正义得过来吗?”
说完,她就转身,也没跑,只是背对着木绵,抱住了双手。
整个走廊里一片寂静,所有女孩都看向了木绵这个方向,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是的,她作为一个人,能够维护的正义永远只是有限的正义,甚至于上上个星期,她还是一个整天被欺负的职场受气包。她没有分身术,也没有时空倒流的能力,能够让所有人都得到爱与正义的保护。
个人的努力对于改变整个世界来说无异于西西弗斯推着石头上山,她今天帮了一个人,这个人好了,明天还有别人,在庞大的数量面前,她的努力其实很小。
但是,就这样放弃吗?不可能的,她改变不了整个世界,最起码,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世界,如果能让某个人的天空恢复晴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看着刘芳菲的背影,还有雷茗警惕的眼神,甚至还有小春傻乎乎的笑脸,她想做点什么。
在她思考的时候,警察来了,也有老师听说了这边的事情,正赶过来。警察对现场情况作了笔录,因为霸凌其实没有发生,他们也没有真的对在场的孩子们作出什么惩罚,只是非常认真地教育了他们关于校园霸凌的事情。
而对于刘芳菲丢了的三百块钱,警察也表示这笔钱确实很难找,毕竟是在寝室内丢了,缺少监控,正规的途径也不可能去搜查谁的私人物品,虽然警察表示会想想办法,但希望也确实不大。
警察走后,刘芳菲看向木绵的眼神不善中更带着一丝不屑,好像在说,看看,你说的话都不过是放屁而已。
木绵摇了摇头,她声音穿过人群,非常平稳:“我会把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的。在我给你一个结果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好好生活。我保证可以那些人亏欠你的东西找回来,不仅是钱。”
刘芳菲愣了两秒,表情有所松动,但她很快就故作凶狠地翻了一个白眼:“你是谁啊,凭什么就调查清楚?”
木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这两天,我会给你找到的。”
刚好这个时候一位中年女老师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木绵的任务暂时已经完成,她转了身。
木绵背对着她们一步步地上楼了,越走,速度越慢,她在思考。
其实调查清楚谁拿了这笔钱的方法很简单,她只需要去刘芳菲的寝室,使用时空回溯,看清楚到底谁拿了这笔钱就好,操作难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