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地往他后背一拍,李斐直了。
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的李斐,木绵摇头,叹了口气。
木绵:“你那些书还真没白看。”
李斐:“真的?”
木绵:“真的。”
都在这么努力地自我超越,很努力了。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木绵已经渐渐明白了,李斐的性格并不一定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而是他过去经验造成的,这样其实挺难改的。
人虽然都很想超越自己的固有弊病,但人性是有弱点的,人天生有自我保护的需求,所以才会遮蔽真相,放弃遮蔽就是放弃自我保护的本能,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木绵看着李斐,突然叹了口气:“你不用再说对不起我。”
说完这句话,她居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一句实质性的话她都吐不出来,心里很乱,各种情感混在一起,好像一条浑浊的河流把她包围了起来。
最后,她握住了李斐的手。
李斐呆愣愣地看她:“你干嘛?”
木绵:“你能说这些,我很高兴。”
也很心疼。
看,她自己都做不到把所有的心声都说给他听。
所以,他这样已经很好了。
木绵:“你还有想说的吗?”
李斐摇了摇头,说:“暂时没有了。”
木绵点了个头,其实还有第二个问题想问的,她还是有些好奇那个被李斐刷出照片的女孩子是谁,但是,这会儿她又觉得,其实问不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学的时候李斐选择的是她,当下,他选择的或许也是她。
她如果一味追究过去的事情,那就太不透亮了。
刚好这会儿周围没人了,木绵深吸一口气,念动瞬移的口诀,握着李斐的手回到了特备局。
瞬移过程的短暂眩晕对于已经喝醉了的李斐而言比往日更难接受,到达办公室后,他难受地闭了闭眼。
木绵把他扶到了一个椅子上坐着,转身就去饮水机那里倒水了,杯子刚刚拿到手里,一滴水都没接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她吓了一跳,立刻回头看,才发现本来坐着的李斐已经躺在了沙发上,手臂耷拉在一个木架上,那一声巨响是木架上一个盒子被他碰落的声音。
这会儿盒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本来叠得很整齐的纸张都乱七八糟地砸在地面上。
木绵仔细一看,砸下来的是个饼干盒,好巧不巧,就是过去她送李斐的那个,据说里面装的都是证件。
证件可要赶紧收好,不能丢了。
木绵赶紧低头去捡。
她伸出手,指尖在距离纸张十厘米的地方停下了。
她看见了这些文字。
“给亲爱的李斐。
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明明昨天晚上刚刚分开,也明明说好了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再过两个小时就能听见你的声音了。但我现在觉得很焦躁,心里好像有个地方又空又痒,只能写信给你才能好一点。这就是思念吗?害,总算是吃了爱情的苦了。如果有一天我们能一整天,一整年,甚至更长时间地待在一起,怎么也不分开,那多好啊。”
木绵:“……”
看着自己过去写给李斐的信,木绵呆愣了很长时间,有种被过去的尘烟扑了一脸的滋味。
现在的她看着过去的自己写的信,一瞬间滋味难名。
她真没想到,李斐会把这些信都收拾起来,放在这里,从分手到现在,他换过几个住处了,这个盒子,他一直都带在身边吗?
她回头看李斐,李斐好像被刚才那声巨响吓得清醒了许多,已经坐了起来,也看着她,他们的眼神里无声地交汇。
片刻后,木绵索性蹲在那堆信前面,拿起两封,对他晃了晃:“我以为你会把它们扔掉。”
李斐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不会。”
木绵:“为什么不会?”
“就是,”李斐脸上又露出了一些好像触及到表达系统盲点的为难,刚说了两个字就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些生硬地接上:“就算分手了,这些东西不能留吗?”
他这个回答,让木绵有点愣,太无懈可击的回答就会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她得到了答案,但她也什么信息都没得到。
她低下头,一边收拾那些东西,一边小声地“嗯”了一声:“能,写给你的信就是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