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魔修猜出她要燃烧元神,当然不可能给她机会,打出致命一击,却被冲上来的冷玉挡住。
面前的冷玉如一只断线地风筝,倒在了地上,洛秋水木然地站着,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心空了,灵魂出窍了。
她再感受不到什么,只有悔恨,无边的悔恨。
然而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师父如神祇般降临,击退了妖魔。
她以为一切苦难都过去了,却在醒来之后得知冷玉的双腿再不能行走,才发现自己依然太愚蠢。
师父在大战中也受了重伤,随后仍用了百年修为救活了冷玉,但冷玉那双腿却终是治不好了。
冷玉似乎还是那个冷玉,风度翩翩,天赋卓绝,但洛秋水却觉得他不一样了。她能看到他眼中的落寞,看到他在看旁人跑跳时的艳羡,以及伤痛袭来时眼中的怨恨。
是她,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冷玉又怎会变成这般?
他本应该傲立与天地之间,仗剑斩妖魔,道心护苍生,而如今不良于行,日日承受锥心刺骨地疼痛。
是她的错。老天何其不公?她这该死之人完好无损,而该活之人却饱受苦难。
那一刻,心魔起。
塔林
冷玉抱着入了魔的洛秋水,眼中已然有了泪,声音失了平日的朗润,只声声唤着师姐。
满眼血色的洛秋水沉浸在对往事的痛苦中,耳边忽然听得冷玉的话,神思逐渐清明。
她那时发现自己心魔已起,修为难以寸进,却觉得是罪有应得,即使被斩于极清宗也没有丝毫怨言。
但她的债还未还,如何能就死?她还要为师弟寻求仙药,只要有一线机会,她都要争取。
这些年她常年在外,寻过灵药无数,却终是无法治疗冷玉的双腿,倒是让她发现了如何压制魔心的方法。
自那时起,她才敢经常回极清宗,在冷玉身边照顾。
是了!冷玉的腿还没治好,她怎么能死在这里。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能放过。
体内灵气运行,额间的堕魔印消散,护山大阵的符印瞬间褪去威压。
“师姐!”
洛秋水拍了拍冷玉的肩膀,不顾五脏六腑的疼痛,艰难站起来:“诸位道友,我洛秋水的确入了魔,愿意接受处置,但乌怀的确不是我所杀,还请各位明察。”神色从容大气,依然还是原来的洛秋水。
云居山的玉清真人面上有些不忍:“秋水,你这是……”各门派之间关系不错,洛秋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见她行差踏错,自然难过。
洛秋水眼眸低垂,心中有愧:“是我无能,抵抗不过心魔。但我的确没有杀乌怀。极清宗中另有奸人,还请各位小心。”
“证据都摆在眼前,还不肯认!明明就是你谋财害命!说!荼罗朱曼在哪里?!”散修本就不喜欢这些门派,对洛秋水就没有那么客气,一时间,都是质问的声音。
冷玉到底是不忍让自家师姐遭受辱骂:“诸位道友,虽然我师姐是极清宗弟子,但若有差错,也必会依门规处置,绝不偏私。只是如今尚未完全明晰是否是我师姐所为,若真的还有其他妖魔,也绝不能放过。不若先将洛师姐压入璊(men)苬(xiu)崖,再行审问。”璊苬崖正是极清宗关押犯错弟子的地方。
虽然有些修者并不满意这样的答复,但见几大门派的掌门已然认同这一做法,也就不好逼得太过。
如今有了交代,极清宗还不至于偏私。
冷玉亲自将洛秋水锁在了璊苬崖,叹了口气道:“师姐,我相信不是你杀的乌怀。这几日便委屈你了。”
洛秋水苦笑着摇头,她堕了魔,本就是罪有应得。
冷玉看着她,终还是偷偷将璊苬崖牢房的钥匙塞给了她:“师姐,你若是看好时机,便离开极清宗吧!你堕了魔,这里……容不下你了。”
洛秋水不语,盯着那把钥匙看了半晌,并没有接过:“师弟,我不会逃的。”我还没有治好你,我怎么可以走?
冷玉一愣,摇头轻笑,将钥匙放在了地上:“师姐,你走吧,永远不要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幽黑的眼眸中有无法言语的情绪。
洛秋水看着冷玉坐在轮椅上离去的背影,良久良久。
因着乌怀身死和洛秋水入魔一事,极清宗的仙品会只得中断。极清宗的几位长老此时正在议事,来参加仙品会的人一时还走脱不得。
容蕊也只能跟着众人先回到住处。
那边周齐一步步度了过来,“哗”一下把扇子打开,对容蕊道:“没想到洛秋水竟然入了魔,啧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也不知道那些老头子们要怎么处置,还是要怜香惜玉才好。”
此时的容蕊被刚才的事情弄得也是毫无心情,勉强笑道:“这是极清宗的事,我们也干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