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小心赔笑:“荀公子,您看看咱们家蝶衣,不也是水灵灵的,您最是疼她的,今夜便让她陪你吧!”说着朝蝶衣使眼色。蝶衣见状立刻走上去,娇声道:“荀公子……” 可惜话还没说完,那荀公子就已经径直要走到雅间去砸门,只留得蝶衣那笑容僵在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还没砸门,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黑影给狠狠一抛,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从雅间里走出来了个中年男子,似乎是那贵人的随从,神态颇为傲慢:“我说林妈妈,这都是些什么脏的臭的,你也让他进来。涟漪姑娘早已被我家主子包下,若扰着我家主子雅兴,你们这司芳楼也就不用做生意了。”说罢,又转身回了房。
那边荀公子先是被摔得只觉得骨头都要碎了,正恨恨想招呼人上去打架,却见到那面白无须的男子不禁一愣,随即立刻大惊失色。
这……这不是国君跟前的刘公公嘛!他的主子……那不就是……!一干侍从将他扶了起来,身边的人问:“公子,咱们要不要……”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荀公子恼得不行,却又不敢声张,一巴掌狠狠打在他头上:“要什么要。今天公子我没兴致,走!”
那下人也是被打得一懵,往常荀公子若是受了气可不会这么忍气吞声,今天是怎么了?可他不敢说什么,只能哈腰点头:“是是,公子您请。”说着,就引了荀公子往外去。
林妈妈看这混世魔王走了,这才松了口气,绷着脸环视了周围。
那些看着荀公子闹的人,本来有些心思的,看着荀公子灰溜溜地跑了,不禁也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乖乖坐回座位上,继续看其他姑娘的献艺。
那边厢黄莺还在安抚蝶衣,并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容蕊早不见了踪影。
她此时正藏匿在那间雅间的窗边,隐匿了浑身的气息,引了一丝神识进入屋中。
此时屋中人不少,除了那个年轻男子,涟漪,冷玉还有方才那个教训荀公子的人也在。那年轻男子神情肃穆,怀中搂着涟漪,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何不与孤回宫?”
涟漪抬头,眸子中一片冰冷:“回去?让孟思柔再杀我一次吗?”
那男子十分着急:“怎会。今时不同往日,孟家决不敢再对你不利。”这三年他与离幽一道,已经将孟家的势力削弱了不少。
“那又如何?你不是已经有了位叫陶清漪的贵妃么?”她心中其实是怨他的。
当年孟思柔与她一道入宫,但孟家势大,何守被迫立她为后。孟思柔在宫中磋磨她,她担忧何守为难,瞒着不说,直到自己被孟思柔害死。
她不知怎的魂魄未散,飘飘荡荡地在宫中徘徊,一开始浑浑噩噩,直到三年后神志逐渐清醒,甚至有了实体,却发现宫中竟然有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还成了贵妃。
那时她怨气四溢,几乎失控,却被在琼凰禁宫中做客的冷玉打伤,她好不容易逃出来,藏匿在了青楼中,吸取精气。
谁知道何守知道是她,竟然一直缠着,甚至荒唐地经常往青楼跑。
她看得出他失而复得的喜悦,可是她也恨他的懦弱。若不是他的懦弱,孟思柔如何会成为皇后,继而堂而皇之的将她投了井!
“清漪!”中年男子声音里十分无奈:“清漪,你才是孤的清漪啊。你看,你还留着我送你的玉坠。”何守看到她脖颈上的项链,眼光一柔,没想到她竟然带着。
陶清漪一愣,低头看那玉坠。
说来也奇怪,她成魂魄,旁的东西都没有,却只有这玉坠还在她身上。这玉坠是她们刚认识不久何守送她的,说是他的祖传之物。那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皇子,只以为是踏青时偶遇的青年才俊。
想起曾经灼热过的爱恋,陶清漪稍微有些松动。
那宫中的陶贵妃,何守已经告诉她是只灵兽,是为报恩而来。
这些年,她伪装成她的模样,确定了杀害她的正是孟思柔,又与何守一同削弱孟家的政权。
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的确救过一只长得像狐狸的兽类。这时候,陶清漪的眸中又隐隐有了痛苦:“报恩?”她冷笑:“我当年救了她,她却占了我的模样名字,成了贵妃,与你朝夕相对,这是哪门子报恩。”
男子心下悲痛,他虽然感激离幽所作所为,但并不爱她,这三年来对她也从没有半分逾矩。见陶清漪如此执拗,只能退了一步:“你若不愿回宫也好,但你这情况也不是办法。还是让冷道长帮你看看吧。”
继而转头向冷玉问道:“冷道长,你看清漪这个情况……”
冷玉微笑道:“娘娘如今情况倒也不算差。虽然可以具现化,但毕竟是魂魄,这花街人多精气也多,娘娘在这里呆着可以补充精气以维持形体,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吸收精气并不需要将一个人完全吸干,而是每人吸取一小点,对于凡人来说甚至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顶多也就是头疼盗汗。当然,这是因为陶清漪并未成为怨鬼。
若真的成为了怨鬼,那就不一样了。怨鬼无法控制自身,定是要将一个人的精气吸尽方可罢休的。
“那……”那男子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清漪她可还有复活的希望?”
听到这里,在外窥视的容蕊才终于确定。原来这位涟漪姑娘,竟然已经死了?!难怪她看那玉坠隐有灵气流转,并非凡品。想来正是因为这个玉坠,陶清漪虽死,却魂魄未散。
她正思考,忽觉身后有人扯自己的衣袖,结果一扭头,却发现陆离在她身后猫着身子,几乎吓得惊叫出声。这位祖宗什么时候出来的?还跟她到了这里!
冷玉刚想答话,忽然感受到空气中些微的震荡,立刻道:“是谁?!”
随即一道劲气穿门而出,旁边那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立刻出门探察,从外面拎了个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