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蕊一顿,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些片段,却又在倏忽间烟消云散,快到她都没有注意。
她坐在妆台前,随意打量起屋子。
屋子不大,但家具都还齐全,干干净净的模样,没有一点尸气,倒是甚合她心意。
她之前还担心,阳蚀宫尸气极重,住的地方估计也是漆黑一团。
想什么来什么,一个高大的身影携着尸气进了门,吓得好不容易放松了那么一点的茗乡立刻又紧绷起来。
容蕊抬头看到那张已经有些熟悉的青白面庞,不禁有些不悦。
茗乡战战兢兢地福了福身,颤声道:“陆离大人。”
容蕊看着他,有些警惕地问道:“你来干什么?”或许是陆离的人形保持得太完好,容蕊总是觉得他能听懂自己的话。
然而它自然是听不懂的。只见陆离上前一步揪住了她的衣领,另一只手就要去撕她的衣襟。
茗乡吓得“啊”的一声惊叫,就连容蕊也有些慌张。
以前也就罢了,如今这样的情形,她怎么还会让一具尸体为所欲为?
容蕊也是急中生智,放弃挣扎,透着明显的顺从。
没想到,陆离倒还真的停了下来,松开了手,将茶盏递给了容蕊。容蕊接过杯子,对茗乡道:“你先出去吧!”
茗乡立刻就跑了出去。
其实容蕊也想让陆离出去,但她知道这肯定不可能,它就是个壳子,什么都听天君的。
于是她背过身,深吸一口气,将之前觉察出的那股微弱气力汇于指尖,指甲登时变得锋利无比,轻轻一划,鲜血就从心口处流了出来。她拿杯子接满了,又用陆离给她的伤药涂好伤口,才转身把杯子还给它。
陆离接过杯子,任务完成,就直接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茗乡才怯怯地进了屋,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由于茗乡没有看到容蕊指甲变长的模样,只以为她是普通人,不免就有些担心。
容蕊摇了摇头。
谈判
日子好像就这么安定下来了,陆离每日来取血,旁的时间再没人打扰她。
茗乡以为她是人,一日三餐都做得丰盛,容蕊也没有说破,她也更加习惯人的生活方式。
所以,即使不饿,她也会吃饭;不困,到了晚间也会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日子倒真过的和人类没有两样。
但她没有忘记,她需要知道自己是谁。
她本以为在阳蚀宫会有所收获,然而走了一圈,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偶然看见一些婢女,也战战兢兢不敢与她说话,简直一无所获。
所幸茗乡慢慢与她亲近起来,才打听到一些事情。
茗乡原是西岐国的人,家里开着医馆,在当地小有名气。
奈何如今世道很乱,西岐本就是个小国,积贫积弱,国君还凶残暴虐,几乎民不聊生,后来又遭逢强国入侵,西岐一夜之间便亡国。
她的父兄早就在战争中身亡,只余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然国破那日,东陵的屠刀终于还是砍向了她最后的亲人。若非她被母亲藏在箱笼中躲过一劫,只怕也早已不再世间。
只可惜战事刚歇,她就被抓到了阳蚀宫。
容蕊听完之后不禁唏嘘,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握住茗乡的手,给她以支持。
茗乡从被抓来之后,就没再想过以后的事情,能活一日算一日。但见容蕊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心中仍觉温暖,擦了擦泪问道:“姑娘也是被抓来的吗?”
容蕊知道她是想问自己的情况。然而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语焉不详地道:“嗯,被抓来的。”
茗乡见她不欲多说,想来怕是有什么不好的经历,不再勉强,只说道:“陆离大人天天来这里取姑娘的血,却是为何?”
她也是担心,那日明明白白看见陆离手上的杯子里装的是血。姑娘如此娇弱的人,怎能受得了日日取血。
容蕊其实也不甚知道,依稀猜测自己的血可能有助于天君修炼,但也不能肯定:“我也不知。你认识那个陆离?”
茗乡点头:“知道的。之前在天君那处伺候,陆离大人是他的手下。”
容蕊眼睛亮了亮:“你知道天君是什么来头吗?”
茗乡道:“听一块儿伺候的姐妹说,天君是天狱山的君主,是个飞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