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亓瑶瑶瞥他一眼,对坐着的两人行礼道:“见过师叔,见过江长老。”
她若无其事地转身关上门,大步流星走到裴允身边站定,转移着话题:“师兄醒了吗?”
“醒了。”姜秋水自己回答道,他的声音干哑,仍是很虚弱。
他半躺在塌上,布满泥泞的外袍已然褪去,松松垮垮的里衣漫不经意地敞开,露出平坦的胸膛。
在楼远岚渡给他一些灵力后,他毫无血色的嘴唇看上去红润不少。
“嗯,师兄好好休息。”亓瑶瑶直勾勾地盯着姜秋水几秒,然后便眨眼移开视线,听上去有些敷衍。
她想着二号的事,心乱如麻,见姜秋水一醒,回忆起师兄的心仪对象,更是愁上加愁,只好暂时装作无事发生。
裴允与楼远岚担忧地扫她一眼,旋即又准备继续方才被她打断的谈话。
但江珣却是一皱眉,严厉地呵斥道:“你们这算是成何体统?作为未出阁的少女……唉,亓瑶瑶,说了你也不听。楼远岚,你作为师叔,也是这般不拘小节吗?”
斜睨一眼发髻凌乱、灰头土脸的少女,江珣没有再说她,只是将矛头对准了楼远岚:“男女授受不亲,姜秋水不再是亓瑶瑶的师姐,你以后要多加注意。”
他又扭头责备姜秋水:“你以为当男弟子便可如此放荡不羁吗?将衣服穿好!你从前因为那什么预言、天命假扮成女子,就真的当自己是女子了吗?你之前都在做些什么?欺骗无知少女对师姐的信任!”
“我真不敢相信琉璃宗内竟有未成婚的年轻男女在我眼皮子底下曾经同眠一室,呵,谢峰主做事的风格,真是……”
将房内几人都数落一通后,江珣的面色稍微舒缓了些,他挥手示意裴允继续。
裴允愣了几秒,江珣瞪他一眼后才回过神来,硬着头皮说道:“被厌生剑袭击后,我晕倒了,而后就是……”
“而后就是我遇见李逸阳,李逸阳救了我们。”亓瑶瑶接道。
“你和李逸阳究竟什么关系?”江珣问道。
亓瑶瑶长睫微颤,不正经地回答道:“就是……好心主人和蠢笨黄鸡的关系,下一次见面要把他腿打断的关系,没什么关系的关系。”
楼远岚挑眉,轻笑一声,有些无可奈何道:“瑶瑶,即便你承认你对他有些感情,我们也不会骂你,毕竟他已经救过你们两次,可以算将功补过了。”
谁会喜欢一个小瞧她,认为她柔柔弱弱、毫无自保能力,然后固执逞强地自认能承担一切的家伙?
那种家伙,狂妄自大,实际却在做徒劳无用的举动,他以为只要跑得远远的,二号就永远不会威胁到她,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认准这种歪理。
亓瑶瑶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没有回答楼远岚的问题,反而问道:“师尊到底在哪里?他还有多久才回琉璃宗?”
裴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师叔与江长老的表情,弱弱道:“在传音符里,师尊说他在万妖境。”
万妖境?从万妖境回琉璃宗,至少要十天。
十天……
二号有备而来,他费尽心机利用厌生剑暗算李逸阳一次,恐怕还有后手,李逸阳真的等得了十天吗?
亓瑶瑶抬眸,渐暗的日光透过窗牍落入她的眼眸,日光黯淡,原本展翅翱翔、意气风发的凤鸟乍然间无声无息从楼船旁消失的场面在脑海中闪现。
她忽然便下定了决心。
“我和他……可能比我想的要熟络些。”她言辞闪烁。
-------
气势上可不能输给那个无耻之徒。
房内,亓瑶瑶端详着梳妆镜中少女的模样,冷漠高傲,血色罗裙,黑色诃子上鲜艳的绣花如鲜血盛开。
还行。
因为紧张,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桌上字条墨迹未干:“我出门办一些事,不必担心。”
她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纸条,深吸几口气,而后便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我就猜到你会去找他。”
欸?
亓瑶瑶一个踉跄,差点从窗上摔下来,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惊魂未定地站定身子,抬头看向倚在院墙上的姜秋水:“师兄?师兄……你是来拦我的吗?”
姜秋水鸦睫微垂,表情寡淡,他伸手,漫不经心地看着飘落到手中娇嫩的花瓣。
“我想拦住你,我想李逸阳湮灭于世间,我想你们从来没遇见过,这样你就不会担忧着他的安危,失魂落魄,奋不顾身地想去找他。”他斜眸看向少女,以平静的语气说着疯狂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