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常骑着夫诸下山，虽然我虚有几百岁的寿数看着还是曾经的样子，却只有老人家的心态了。“夫诸，这样看真像当年我们第一次云游的时候。”走在下山的山林时我这样和他说。
“那你得抬头盯着点天上的云，还有身边没有……”
“没有令蘅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对吧。”这么多年我最怕提到的人就是令蘅和朌翎，巫柘走了，在东海归墟，他最终还是去到了好友身边，一场大洪水倒是成全了他。没几年他的鹦鹉也走了，我后来养了很多只鹦鹉，却不敢让他们学习故人的名字。
夫诸走到一处对我说“这里就是当年的白民国了。”那城已经破败，我下了夫诸身上，不知是不是相柳氏在此处战斗的原因周围水汽很大，我用太阳光炙烤大地，“对，当年是这副黄沙翻腾的样子，我是于这里走错了路，夫诸，后来我是迷路到了哪里？”那时候我不认路，不知道再遇到阿鬼的是什么地方，这么多年我偶尔听到过应龙和阿鬼的消息都不是什么好事，我也曾去找他们，却一无所获。
“你当年其实离肃慎国更近，但帝女已经让白民国干旱了一段日子，再不下雨会出岔子，也需要你能遇到她。”我随夫诸一步步行走在这里，妄想有个人能让我问问路。
第22章 另一只妖的报恩
“你当年其实离肃慎国更近，但帝女已经让白民国干旱了一段日子，再不下雨会出岔子，也需要你能遇到她。”我随夫诸一步步行走在这里，妄想有个人能让我问问路。
我又去了肃慎国附近的森林，我是在这个地方从长乘神手里救下的阿鬼，现在想想那长乘神的打扮和西王母一派极其相似，即使是一场戏可阿鬼的确是个好师父。
那森林如今已经变成平地不剩几棵树，有一女子瘫坐在地，她身着黑衣，头发被烧得凌乱，双腿被野狼撕咬得尽是伤疤，身边有棵巨树，树身倒是粗大，可被烧得黢黑一片看不出是什么树，那树上枝干上有一匹溪边，腹部流血，更奇怪的是女子身边围着一巨大蛇头，似是死前照看着他们二人，狼群扑咬着女人，那女子拼死护着树，我本想上前，她从怀里拿出几片破碎羽毛，一时间我愣在原地，记忆里的一幕重叠了。“看好了，这才是有用的东西。”当年的阿鬼是这样和我说的。她手里的是毕方鸟的羽毛，两片蓝羽不足为奇，有一片红色的是毕方鸟的翎羽，她身边一根像锁链的树藤我也眼熟，是扶桑木，那树木带着鸟羽火焰击退狼群，两片蓝羽用尽，她颤巍巍的收好了翎羽没有使用，活着毕方鸟的翎上羽连阿鬼也不曾拥有过，不知这姑娘如何得到的。
她没打算再用唯一一羽，只任凭狼群撕咬，还是死死护着树。我几箭射杀野狼，近前看去，那姑娘在我面前竟如同照镜子一般，这分明是另一个我。
“感谢恩人，感谢恩人，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朋友。”她说着就磕头，看出来她实在无法了，我问她是谁为何在此，她言：“我叫原源，本是人类，莫名其妙成了妖物，本来生活安逸，到了这里后被拉去战场，我没什么本事，朋友护着算捡了条命，现在我的朋友危在旦夕，求求您救救我。”
“你说你也是妖？”这真是好笑，我叫令杳，是天地间第一只妖，她叫原源却是另一只妖，我们长相相同，用的武器也同，她也从战场上活了下来，这里边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我有些丹药，给你吧。”
“我有一法子能救我朋友，就是需要……需要点血，我的这个葫芦装上神兽血能救人，求求您给我些夫诸的血。”她手捧一碧绿葫芦，如翡翠一般，上有金色纹饰，看样子天生地成是个好物。“若能救我朋友这个葫芦我也当双手奉上。”
这物件我倒不在意，我回头看看夫诸，他倒是好脾气的卧下伸出蹄子，我把刀给了他让他自己来，这回他到大方给接了满满一葫芦的血。“谢谢恩人，谢谢恩人。”这孩子怕是被欺负坏了直给我磕头，她腿已经动弹不得，我帮她把她的朋友从树枝上抱了下来，想当年我就是被溪边吓得选择了夫诸，她身边倒跟着溪边，这也是巧了。
这孩子给溪边喂了半葫芦的血，又把另一半倒在树上，倒下后她的伤口看着愈合得倒是快了。“我还有些丹药，你留着吧，白色瓶子里有毒，黄色是补血药，你自己当心。”我还想去看看小风后图安，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如今天色已晚，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看到她在战场上的风采。“对了，你看，那角星主生，往那边走说不定会碰到些机缘。”我转身想走，听到她在身后叫我。
“恩人。”她看着有点慌乱也很犹豫，我问她有什么事。“我要是有幸活下来，他年再相见必当瓜果浆汁尽数献上。”她看着我又是一拜，我说不必，就离开了树林。
我去战场上的时候已经晚了，那相柳氏已死，看着整齐的伤口到有几个头是我那小风后的手笔，很有她师父师祖的风采，相柳氏死时应是极其哀怨他的血变为毒浆，禹无法只能挖了渠道盖帝王神坛震慑相柳氏。我凑前去看那尸体，竟和保护刚刚那只妖的蛇头一样，我心中有疑惑，还是去了黄帝部落，现在的帝王是禹帝。虽然当年为黄帝打仗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还是献上了解相柳氏毒的方子，遂见了我的小风后，她看着倒是长大了许多，虽然夫诸说那是我的幻觉。
“师父，我杀了那男人。”她想是要些鼓励，我夸奖了她，拿出了唯一一个包裹，这是我私心，按她的身量我做了之前风后的白布袍子，好像现在的人们不再流行以布料多为美，我不知道是洪水的原因又回到了穿兽皮的时候还是时代流行的变化，我还是按照此前的审美带来了衣袍。
“你已经战功赫赫，功成名就，执念也无，现在是想随师父回山里还是留在这里？”如果是阿鬼一定会拽着我回去，留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臣子功劳越大下场越惨。“我想留下。”风后还是年轻些，我与她说想回来随时都可，遇到麻烦也要记得来找我。我在这里住了几日，捉了鹦鹉来送与她，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还喜不喜欢鹦鹉，我于她说有事可用鹦鹉来找我。
后有一日风后邀请我去看九座帝王神坛，据说是相柳氏死时的沟渠填土建造，那相柳氏有九头一尾，死了应是十个沟渠才是，少了的一头去了哪里这世上别人不知我知，那日我救下的妖就由相柳氏斩下一头护着逃了出来，我的小风后因我的教导杀了算计她的男人，也害了另一只妖，我拒绝了她的邀请，那女子最后脸上虽然在笑却比哭还凄厉几分，我心中还是不忍。
这世道最终还是归了这些孩子们，我归隐山间除了于风后通讯不再过问下界事。
虽我有着几百年寿数，我的夫诸却到了阳寿将近的日子。“若你都离开了我，这世上我真是半个故人也无。”我看着夫诸，他已经成了个老人，“这个样子是不是不好看了？”
“比昔日少昊神还要俊美三分。”他听完还不等笑便咳出了声，有时候我觉得活着是没什么意思，若等夫诸也走了那这世上就一个小风后与我有关，那孩子也有自己的缘法，不应该和我一个老人在一起。
“走吧，最后我们再云游一次。当年朌翎少爷说东方主生，这么多年这句话没有错过。”我大概是个念旧的人，在山中我又养了几匹乘黄，大洪水之后这东西已经不多了，找到几匹后我让他们在山上安家，有几匹已经长大，夫诸化人形和我骑乘黄往东方句芒神处去。
那东方真真是成了个洞天福地，虽没有曾经的仙芝瑶草却也瑞兽成群，凤鸟和鸣，我和夫诸骑乘黄落于岛上，迎面而来两仙童，一男一女，女童青衣鹅黄披肩无风自动，眉宇见有一翎羽红印，不知是胎记还是装饰，项上一八宝璎珞圈看着不是中原物件倒像是西方佛家的东西，男童蓝衣白披肩灵巧可爱，项上有一竹形玉石，虽不名贵倒也精巧。男女两小童粉雕玉琢，玉雪可爱，让人心生欢喜。“恭迎妖祖。”他二人知我身份。
“这里可是句芒神住处？”我上前询问，夫诸也从乘黄上翻身下来站于我身侧。